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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撕裂了时空,带着惊惧扑面而来,转瞬就可以吞噬林徊。
林徊的眼眸像是被那样的血色染红了一般,她颤抖着嗓音:“江崇,我很早就知道爸爸对妈妈已经没有感情,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在妈妈去世后,不到半年,他就再婚了。”
她的睫毛重重地颤抖着:“那个人还是我家的保姆,妈妈离开后半年的时间里,她曾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她陪着我,给过我温暖……”
她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江崇知道,那是他的姐姐。
他垂下眼睑,嘴角绷直。
“可是我从来没想到,她会勾引我爸爸,怀上我爸爸的孩子,取代我妈妈的位置……所以,她之前对我好,是不是也只是她的计谋罢了。她只不过是想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我也只是她上位的工具而已!”
“从小到大,我都只是工具,小时候,妈妈用我和妹妹,来博取爸爸的关心。后来,妈妈去世了,我用叛逆的自己做工具,来博取爸爸的关注。我不明白,只有我活下来,就是我的错吗?我们都失去了亲人,为什么他要恨我?他不再夸我成绩优异,也不再夸我跳舞跳得好,更不会夸我乖巧了,在家里,我们彼此是隐形的。”
直到她变成了不良少女,逃课、打架、泡吧……一点一点堕落,然后一点一点地博取他可怜的关注度。
她恨他,恨他绝情,因为他执意离婚,逼得妈妈不得不立马搬出林宅,才会匆匆忙忙间出了车祸;恨他多情,发妻去世不过半年,就娶了新人进门;恨他冷漠,从小到大,她在这个家里,没有获得过几丝温暖。
以致,只要有人给了一点点温暖,她都想狠狠地抓住,不肯放过。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江崇身上甘冽的、充满男人味的气息,微微抬头看他的下颌,线条流畅,冒出了青色的胡楂。她想也不想,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又硬又扎手,却又透着性感。
她还想往下摸,才刚刚碰到喉结,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紧紧地攥住了。
江崇没说话,喉结上下滚动。
林徊感受着从江崇掌心传来的干燥热度,静静地说:“行李箱太重了,轮子好像也有点坏了。”
江崇嗓音微沉:“嗯。”
她声音有些小声:“我不想走,江崇。”
江崇沉默了良久,虎口收紧,又松开。
“江崇,我是真的喜欢你,很认真。”
“刚刚在我爸面前,说的不是气话。”
“我喜欢你,是想和你结婚的那种喜欢。”
她说完,微微抬高了身体,猛地就强吻上了他紧抿着的薄唇。
这些天的偷袭,让她早就熟能生巧。
江崇眼眸深沉了一些,黝黑,不见光泽。
他的手,渐渐收紧,彻底地将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里。
不过一会,干燥的掌心里,就渗出了温热的汗。
大概是迷了心窍,中了蛊一般,他没有动,反倒缓缓地收拢起了手指。
却在对上她视线的一刹那,胸口一阵颤抖,他猛地偏过了头,握住她瘦削的肩膀,推开她,两腮微动:“够了!”
骨节用力得隐隐泛白。
“不够!”林徊看着他,“江崇,你明不明白,我不想走……”
没有人回答,沉默了许久,这样的寂静让人难堪,林徊气得脸上一片红一片白。
然后,江崇听到自己鬼迷心窍的声音:“不想走,那就不走了吧。”
林徊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刚想要说什么,刺耳的小灵通铃声打破了两人的暧昧僵持。
江崇身体一僵,松开了攥着她肩膀的双手,抿起嘴角,摁下了小灵通的接听键。
声音有些沙哑:“喂?”
电话那头的人是江媛,江崇的姐姐,林徊的后妈。
江媛的声音有着生产过后的虚弱:“阿崇?”
江崇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地看了林徊一眼,站起来,往外走。他避开林徊,关上了院子的门。
江媛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尽力调整着情绪,才问:“你喜欢林徊?”
江崇几乎没有思考就否认了:“没有。”
江媛的心就往下沉了沉,她和江崇从小相依为命,没有谁比她更熟悉她的弟弟,如果江崇真的对林徊没有任何的心思,这样荒唐的问题,往常的他根本不会回答。
江崇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手臂的肌肉微微收紧。
江媛气得说话都有些不稳了:“阿崇!林徊她才几岁……她就是一个孩子,你到底看上她哪里?你知道不知道,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你比她大了十岁!”
江崇舌尖顶了顶上颚,目光落在了黄土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上。
“她年纪小,或许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何况,她现在这样叛逆,你能保证她说的喜欢就是真的喜欢吗?”
“你应该知道,她为什么被送到村里去吧?如果她听话,沅安何必送她去参加那什么节目录制?”
江媛一直没听到江崇的声音,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她送林徊去阿崇那,考虑过他俩的年龄差,以及阿崇的稳重成熟,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深呼吸一下,克制着情绪,换了平静的语气说:“阿崇,我和林徊的关系怎么样你也清楚,她对我那样反感,你觉得她有可能喜欢上我的弟弟吗?”
“她就是小孩子心态,越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就偏偏要做。”
“她说她喜欢你,只是为了气我和沅安,或者说,她是为了挑衅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是真心喜欢……也不会有结果的。”江媛狠下心,咬牙道,“阿崇,就我们家的条件,沅安不会同意林徊跟你在一起的。他虽然对林徊很凶,但不管怎么样,林徊都是他女儿。更何况……她还是你名义上的外甥女。你和她在一起了,你让我和你的小外甥,如何在林家立足,又有何颜面去见其他人?”
“阿崇,姐姐求你了……为了姐姐和你的亲外甥,你也不能和林徊有任何一丝的情感纠葛……”
江媛又问他:“徊徊现在是不是不肯回来?”
江崇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指,依旧没有说话,两腮动了动。
江媛沉默了一会儿:“那只能这样了……阿崇,你回部队吧。”
江崇的手指顿住,手臂上的青筋起伏着抽动了一下,线条冷硬。
“你回部队,是斩断这段奇怪感情的苗头最好的办法。你回了部队,林徊就找不到你,她小孩子心性,过一段时间,找到新的事情做,就会忘记你。这样对你俩都好。”
江崇嗓音艰涩:“知道了。”他顿了一下,“姐夫怎么样了?”
“没事,年龄大了,高血压,禁不得刺激。林徊这次把他气得不轻,你也看到了,他这身体,根本禁受不住更严重的刺激。阿崇,你也不希望你的小外甥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
江崇还是那句话:“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挂断了电话,从裤兜里,摸出了烟。
没点燃,他将烟咬在唇齿间,又有些烦躁地取了下来,一下重、一下轻地用手指按捏着,耳畔不停地回响着这句话——“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忘记你。”
他的唇线越来越紧绷,半晌,凉薄地嗤笑出声。
两根火柴咔嚓一声,点亮了幽蓝色的火焰,他凑过去,点了烟,猩红的一点微微闪烁。
静静地靠墙站立着,直到一根烟燃尽,江崇决定在一周后,返回部队。
林沅安知道了他的决定,感慨万分,打了电话来:“阿崇,姐夫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徊徊这孩子太叛逆了,什么话都敢乱说,幸好你懂事,你回部队后,姐夫会好好照顾你姐姐的。”
这句话恩威并施。
江崇比谁都清楚。
但是,林徊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爸突然又肯让她继续留在村里了。
她解数学题的时候,突然抬眸看了一眼江崇,感慨:“有没有觉得很神奇,当时我爸送我去参加节目的时候,我死都不肯,现在又死都不肯离开。”
江崇看了她一眼:“你快点做。”
林徊又埋头做了一会,说:“我收拾箱子的时候,才发现我爸给我带了好多作业,我根本就做不完。”
她絮絮叨叨:“其实有些时候,根本就不是我不想作业,只是我感觉我根本做不完,反正做不完也要挨骂,不做也要挨骂,那我何必做呢。”
江崇轻笑了一声:“歪理。”
林徊停下笔,支着下巴,眼眸弯弯,盯了江崇好一会,把脸凑到了他的面前,倏然问:“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江崇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稳。
林徊:“我都强吻你那么多次了,我要对你负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她放下笔,把凳子往江崇那边挪了挪,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笑。
林徊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就是单纯地很开心,想到可以看到面前的这个人,可以和他说话,可以抱他,可以吻他,她就很开心。
江崇垂眸看她,抿了抿唇线,没拒绝,也没答应。
林徊说:“男朋友都会帮自己女朋友做作业的,江崇,你也帮我做好不好?”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抱多大希望。
没想到,江崇看了她一会,说:“什么作业?”
“就我家庭老师布置了好几篇作文,你帮我写一篇,好不好?嗯?好不好?”
林徊蹬鼻子上脸,几乎快要全部赖在他的身上撒娇。
江崇同意了,但说了没有下次。
林徊连连点头,随口道:“知道啦,知道啦,你要是再帮我写作文,你就是狗。”
江崇:“……”
江崇写的作文又快又好,文笔优美、结构完整、叙述有条有理,林徊吃到了甜头,第二天晚上又缠着江崇写。
江崇斜了她一眼,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林徊说:“哎呀,很简单啦,就一篇作文呢,你只要花上半个小时,就能拯救一个花季少女啊!”
江崇嗤笑她:“昨天说了再帮你写作文就是狗。”
林徊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吧,狗,帮我写作文好不好?求求你了。”
江崇:“……”
最后一周的相处,是林徊记忆里最甜美的一周。
虽然江崇仍旧板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也依旧冷冷的,但他对林徊,算得上有求必应。
他们去看了日出,也看了日落,江崇简直无所不能,林徊只要看到他,一颗心就安定了下来。
他们一起去拾柴火,一起劈柴,一起烧火,一起煮饭。
他们去镇上逛街,什么东西也没买,林徊也很开心。
然后,那一天早上。
她还在睡觉,房门倏然被人敲响,力道很轻,却很急促,不停地被拍着。
林徊扒拉着头发,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房门。
是妞妞。
妞妞很着急:“徊徊老师,江叔叔都走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呀?你没去送他吗?”
林徊的脑子一团混沌,她过了好几秒,思绪才缓了过来,愣愣的。
她问:“谁走了?”
“江叔叔呀。”
“走去哪?”
“回部队。”
林徊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咬紧牙根,往外冲去。
出村的土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妞妞跟在她身后跑:“徊徊老师,江叔叔早走了,现在已经到镇上了,我们追不到他的。”
林徊不相信,她不敢停下脚步,就害怕,她一停下,就错过了他。
跑了很久,筋疲力尽。
被石头一绊,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掌心磨破了皮,从膝盖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散乱地坐在地上,紧抿着唇,咬紧了牙根。
两腮微动,眼眶却微热。
眼泪滴落下来,眼前的世界,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有脚步声响起,林徊猛地抬头,眼里亮起了火光,又一下熄灭。
是村长。
村长看到她这样,叹了一口气:“丫头,阿崇托我先照看你,他说今天下午就有人来接你回去。”
林徊哽咽,心脏疼得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刺伤。
江崇真的走了,不告而别。
“他去哪里了?”她的声音很低。
“阿崇回部队了。”
林徊咬紧牙根:“他的部队在哪里?村长叔叔,你告诉我他部队的地址,好不好?我去找他。”
她抹了一把眼泪。
村长被她哭得心软,但他真的不知道江崇部队的地址。
“丫头,村长也不知道,阿崇是特种兵,他们部队的地址和任务都是军事机密,我哪里知道呢?他现在这一走啊,我也真不知道多久后,才能见到他……”
林徊咬紧了下唇。
妞妞人小,步子也小,现在才追上林徊。她气喘吁吁,站在了林徊的面前。
林徊忽然抱住她,埋头在她的脖子处,无声地哭着,除了偶尔忍不住的哽咽。
妞妞用短短的手臂抱住她,萌萌的童音很认真:“徊徊老师,别难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和江叔叔也会再重逢的。”
真的。
后来,她和妞妞再见面了。
再后来,她就见到了江崇啊。
保姆车停下来的时候,林徊也睁开了眼睛,她的眼角有渗出来的眼泪,她轻轻地擦了擦。
虽然是夜晚,但为了安全,她下车的时候还是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戴上了墨镜。
助理提着箱子,跟在了她的身后。
“徊姐,刚刚程姐打来电话,叫你收拾差不多了,就给她打个电话。”
林徊嗯了一声,用食指轻轻地捏着太阳穴。
时间有些晚了,家里很安静,助理打开门后,只开了玄关处光线微弱的一盏灯。
林徊怕吵醒妞妞,让助理先回去:“你明天过来收拾东西,今晚太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助理走后,林徊洗过澡,吹干了头发后,打开妞妞的房门,看了她一会,才轻轻地关上房门。
第二天,妞妞起床就看到了客厅里的行李箱。
她很乖,没去吵林徊,而是跑去厨房,对正在做饭的保姆阿姨说:“阿姨,我想给徊徊老师煎个爱心鸡蛋,好吗?”
保姆阿姨笑了起来:“好,我给你拿厨具。”
林徊平日拍戏起得就早,更不用说最近一段时间在部队养成的早起习惯,她洗漱完,穿着粉色吊带睡衣,走了出来。
她懒懒地靠在了门框上,看着厨房里的两人,眉眼慵懒,胸前一大片肌肤白嫩:“妞妞。”
妞妞小心翼翼地把煎好的蛋放在了盘子里,然后才回头。
她眼睛弯弯:“徊徊老师,好久不见。”
其实也才七天,不久。
以前林徊出去拍戏,封闭式剧组,一拍就是几个月见不着人影。
林徊心里有愧疚,她带走了妞妞,这么多年,陪妞妞的时间太少了。
两人吃饭,妞妞把煎蛋摆在林徊的面前:“这是我对您老的孝敬!”
林徊笑:“快吃饭,今天你是去学钢琴?我送你去。”
妞妞问:“你这次休息几天啊?”
“我膝盖上的伤口差不多好了,过两天跑通告,大大后天,就得正式进组了。”
妞妞叹了一口气:“太辛苦了,那你今天就不要送我了,省得被媒体拍到,又要说我是你女儿了。他们也不想想,你就算再厉害,也没办法生个我这么大的女儿呀。”
林徊笑了笑,没说话。
妞妞又问:“江叔叔真的回来了吗?”
“嗯。”林徊点头,“今晚我们得回林宅吃饭,放学后我去接你。”
林徊的宝马停在了兴趣中心的楼下,妞妞跳下副驾驶座,林徊朝她挥挥手,看着她进了大楼,才重新启动车子。
她早上给江崇发了一条微信消息——你在哪里?
江崇到现在都还没回话。
她刚要锁上手机屏幕,就看到程南衾打电话来了。
林徊想起,她好像忘记给程南衾打电话了。
她接通。
程南衾:“你在哪?”
林徊说:“休假呢。”
程南衾冷哼:“你没有假期。说吧,在哪里,我们马上见面,热搜女王没有假期。”
林徊正好也不知道她可以去哪里,说:“你去我公寓吧。”
林徊到家的时候,一打开门,程南衾已经坐在了她家的沙发上,抬眼盯着她。
林徊脱了鞋。
“喝什么?”
程南衾没回答,只是问:“刚刚送妞妞去上课?”
“嗯。”林徊说着,拉开冰箱,取了两瓶柠檬水,一瓶递给了程南衾。
程南衾在林徊的身上闻到了烟的味道:“你刚刚又抽烟了?”
林徊没说话。
程南衾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够了,我怎么摊上了你?”她打开水,“你的公众形象本来就不怎么好,等抽烟被爆出来,公关又有的忙活了。”
林徊扯了扯嘴角:“爆出来,就爆出来吧。”
程南衾看着她:“你还想不想当演员了?”
“不想。”
林徊的神情很认真,她没有化妆,眉眼素淡,又透着冷气。
程南衾一愣:“那你想干什么,你在这个圈子里也六年有余了,还没到达巅峰,就想着退出去?”
林徊弯唇笑了一下:“想结婚。”
程南衾的神情变得严肃:“林徊,你还来真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结婚,会给你的事业和公司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和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了。”
程南衾:“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就为了一个男人,你连自己的演艺事业也不要了?”
“没有不要。”林徊回视着程南衾,“我只是不希望,我在追求事业的同时,要牺牲他。”
程南衾的眉眼染了几分怒意,她深呼吸了一下:“那个男人是谁?”
“江崇。”
“江崇是谁?”
“我男人啊。”
程南衾终于耐不住怒火了,她吼了一声:“江崇到底是谁?”
林徊只是说:“我是因为他,才想进娱乐圈,才想当明星的。”
程南衾的胸口起伏:“行啊,林徊,算你硬气。”
她拿了手机,就给剧组的灯光师打电话。
“陈老师,您在忙吗?”
“我没什么事情,就想打听下,这次蛟龙突击队那边派出来的几个特种兵的名字。不是,是我们工作室,想给他们做个小纪念品……”
……
程南衾挂断了电话,没有说话。
她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徊。
沉默了好一阵,她才开口:“你在试镜这部电影的时候,就是奔着江队去的?你知道他会来?”
“嗯。”
程南衾揉了揉眉心:“我就说,我还以为你有上进心了,想好好转型,以后走大荧屏的路线,《蛟龙突击队》你几乎是零片酬出演,又是带资,又是托人走关系,现在还吃了这么多苦,原来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以前,林徊为了挣钱和快速出名,几乎都是接拍电视剧。
钱多、事情少,又容易吸粉,当然,红得快,自然也容易招黑。
林徊的存在,在娱乐圈就是一个奇异的矛盾体。
她有庞大的粉丝群体,微博粉丝六千万,是目前的流量担当,三天两头上热搜,只要是她担当大女主的剧必定爆红。
同样的,她有大量的黑粉,攻击她没演技、整容、人品败坏、私生活混乱、粉丝脑残,她就连喝水都能被黑成她嗜酒。
所以,程南衾也很希望,林徊能在演技方面多下功夫,彻底转型。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女明星的演艺年龄很短,年轻的时候,她还可以靠着脸和粉丝继续拍偶像剧,但年龄一大,转型就迫在眉睫了。
程南衾喝了一口水,压下情绪:“你以前跟他怎么认识的?”
林徊漫不经心地挑了一下眉。
程南衾:“别对我隐瞒!”
林徊说:“他是我后妈的弟弟,当年我被送到山里,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
程南衾听了,只觉得自己需要一剂心脏增强剂:“他是你舅舅?”
“不是亲的。”
“你十八岁就喜欢他?现在还喜欢?喜欢到才重逢了几天,就旧情重燃,想结婚?”
“嗯。”林徊平静地说,“我当明星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能时时刻刻看到我。”
程南衾深呼吸,下颌的线条紧绷,她站了起来,无目的地踱来踱去,消化着这些信息。
“哟,看不出来啊,你还这么深情,看上了一个比你大那么多又是你舅舅的人……”
林徊的眉眼露出了些冷淡和讥讽:“名义上的舅舅又怎么样?差了十岁又怎么样?我们没触犯法律,没偷没抢没做小三,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程南衾收住了脚步,看向林徊,明亮的光线下,她眼底的讥讽和怒火也格外明显:“你说凭什么?就凭你实力不够,凭你还只是一个靠脸靠人设的女明星。如果你现在拿了奖,演技被认可,在娱乐圈的地位坚不可摧,你还怕那些粉丝?”
程南衾的话掷地有声:“就因为你不够强大,所以你一旦恋情曝光,除了你遭殃,还会连累他也一并被骂。现在的你,根本就没能力保护你自己,更没办法保护你想保护的那个人!”
林徊抿紧了唇,垂下了眼眸。
是啊,所以,她要强大。
以前她无所谓,她只有一个人,黑粉们骂来骂去就是那些话,也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实质的伤害。
但现在,她不能允许任何人骂江崇。
林徊在等妞妞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江崇的回复。
她问:“你在哪?”
他说:“在林家。”
林徊的手指紧了紧。
妞妞拉开了车门,坐了进来。
林徊想了想,笑了,按下了视频申请按钮。过了一会,江崇接了,他硬朗的五官出现在屏幕上。
妞妞惊喜:“江叔叔。”
然后,笑容又收敛了一些,她有些生气。
她还记得当年,江崇突然走了,留下徊徊老师一个人哭泣的模样。
江崇看到林徊和妞妞在一起,一点都不惊讶。
他笑了一下:“妞妞长大了。”
林徊把手机固定在架子上,启动汽车,踩下油门,瞥了一眼江崇:“哦,你知道妞妞跟着我啊,这几年,你没少关注我吧,江队长。”
江崇没回答,看她已经启动汽车了,凌厉的眉宇微微蹙着,沉声道:“开车不要打电话。”
他话音刚落,就关掉了视频。
林徊笑了笑,车速快了些。
黑色的宝马驶入林家的大宅子里,林宅黑色的大铁门,缓缓地开启,又缓缓地合上。
妞妞有些紧张,她有点怕林沅安。
下车的时候,林徊拍了拍她的脑袋,笑了笑,随口答:“你怕他干吗,你又不靠他吃饭,也不住在他家,就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就好了。等下还有你的江叔叔和我在,麻烦精这么多,他没空管你的。”
林家难得人这么齐,林沅安坐在正中的位置,旁边的人是江媛,再旁边的沙发上,是宋莹。
而对面的沙发上,背对着林徊,坐着一个男人。
板寸头,肩膀宽阔,线条利落又硬朗,身上穿着黑色的常服。
听到了声响,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背对着林徊的男人也侧过头,抬眼看向她。
保姆接过林徊手里的小包。
林徊的高跟鞋踩在柔软的长毛毯上,悄无声息,妞妞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一个只有林徊腰高的小身影忽然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冲着林徊跑了过来。
小男生的声音还有些奶里奶气:“姐姐!”
林徊停住了脚步,站稳,任由小男孩抱住了她的腿,仰头看她:“姐姐,你回来了。”
小男孩的眼睛和林徊的最像,黑漆漆的、湿漉漉的,一笑起来,就弯成了月牙,长在女孩子身上,格外漂亮,长在男孩子身上,就显得有些女孩子气了。
那边,立马传来宋莹紧张的声音:“朗朗!”就好像林徊会害林朗一般。
林徊垂眸瞥了一眼林朗,淡淡道:“好了,松开我吧。”
林朗就像一只树袋熊,两眼亮晶晶:“姐姐,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看你演的电视剧,里面的你好漂亮。”
林徊没办法,只能拖着他走路。
妞妞跟在林徊身后问他:“你看的什么剧呀?”
林朗奶声奶气:“看的《小魔仙》呀。”
林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六年前拍的?她在里面扮演一只妖怪,还是套在了妖怪的皮套下?
哪里漂亮了?
林徊坐下的时候,林朗紧紧地贴着她坐。
宋莹弯了弯眼睛:“朗朗,你姐姐工作回来很辛苦,你挨着我坐吧。”
林朗勾着林徊的手臂,问她:“姐姐,你很辛苦吗?”
林徊说:“你爱坐哪就坐哪,男孩子话太多了。”
林朗捂住了嘴:“那我要挨着你坐,我不说话了。”
宋莹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但这又不是第一回了。
林徊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朗这个孩子,她从小就不爱亲近他,他却从小就爱跟在她屁股后。两人年纪差了十七岁,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偏偏林朗看到她就眼睛亮亮的,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几个小时话。
又偏偏宋莹很想讨好林朗,林朗却很争气地不怎么喜欢她。
想到这,林徊轻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把林朗的脸颊。
林朗眼睛像小月牙一样越来越弯。
江崇敞着腿坐着,他看见妞妞,朝她勾了手指,没吭声。
妞妞瞥了一眼林徊。
林徊扬了扬下巴:“过去吧。”
妞妞已经大了,江崇原本想抱她,最终也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不擅长煽情,更何况,他也的确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林沅安笑了一声:“阿崇,这是你们老家的一小姑娘,这几年来,都是林徊一人养着她。”
江崇知道,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江媛也笑:“对啊,多亏了妞妞,徊徊后来越来越乖了。”
林沅安说:“林徊的孩子缘还是挺好的,朗朗这小子也成天爱缠着他姐姐。”
江媛哪里敢说不是呢,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大概是骨肉情深吧,毕竟是亲姐弟。”
林朗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把茶端给了林徊。
众人大笑,江媛说:“朗朗,舅舅还没喝你的茶呢。”
林朗:“舅舅不喜欢喝茶。”
这倒是,江崇很少喝茶,一般都是直接灌白开水,捞起碗,往嘴里倒,喉结滚动,还会有透明的水流顺着古铜色的皮肤滑下。
林徊看了江崇一眼,收回了视线。
林沅安端起茶杯,瞥向江崇:“你和林徊也七年没见了吧?”
江崇还没说话,林徊就应声:“是啊,七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妞妞上了初中,连当年襁褓之中的林朗,都上小学了。
江崇好像没怎么变,没有老,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林沅安看了林徊好一会,才垂下眼眸,吹了一下茶,喝了一口:“阿崇每次来家里,时间都不恰好,选在了徊徊在外面的时候,这次终于碰上了。”
林徊笑得有些冷淡,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那可真是不凑巧。”
“可不是?”林沅安把茶杯放下,示意她叫人,“阿崇是你江阿姨的弟弟,人家当年还当长辈照顾了你那么久,值得你叫他一声小舅舅。”
这话一落地,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江媛眉间露出了浅浅的褶皱,但碍于林沅安的面子,终究没说话。
宋莹的眉眼闪过一刹那的欣喜,遮掩不住。
江崇面无表情,线条却微微绷紧了一些。
林徊只觉得林沅安无聊到了极点,难道叫了声小舅舅,她的心思就会没了么?
她又觉得好笑,想想,“小舅舅”三个字,在她这里早就成了情趣称呼。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林徊往后微微一靠,笑了笑,抬眸,眼尾微微上扬,就叫:“小舅舅。”
她的声音原本就软,这三个字从她的唇齿间吐出,好端端地多了几分缱绻暧昧。
江崇肩膀的线条越发紧绷,漆黑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了她挑衅的笑容。
家里的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几个人移到了餐桌前。
林沅安坐在上首,右下首是江媛、林朗和宋莹,左下首是江崇、林徊和妞妞。
晚餐是传统的中餐。
林家没有食而不言的传统,林沅安忽然问:“莹莹来我们家也有七年了吧?”
宋莹点点头。
林沅安说:“莹莹今年几岁了?”
宋莹看他:“二十四了。”
“也不小了。”林沅安轻笑了一声,看向了江媛,“阿崇老大不小了,你怎么也不张罗张罗?”
江媛明白了林沅安的意思,何况她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这样。
她说:“阿崇一直在部队,也没办法认识姑娘,之前他成天出任务,我一说,他就说怕耽误人家姑娘。”
江媛顿了顿,一边帮林朗擦嘴,一边说:“我看莹莹不错,虽然年龄小了些,但阿崇大,会疼人,沅安,你看怎么样?”
宋莹脸都红了,耳尖红得粉嫩。
林沅安用余光瞥向林徊。
林徊猛地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她抬起眼,目光凛冽,微微抿着嘴唇。
林沅安皱眉:“林徊,你这是干吗?”
林徊刚要拍桌子站起来,就感觉到,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有力的手,在桌子下,按住了她的双腿,制止着她的行为。
她愣了一下,抿住嘴角,终究没有站起来。
她收回了手,在那只手快要挪开的时候,握住了,强迫着,挤进了他的指缝里,十指紧扣。
女人的手柔若无骨。
江崇握着,就好像她的手,随时都能从他的手里溜走,让他下意识地攥紧了些。
江崇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有些低沉:“宋莹就是我的小辈,我们不合适,别耽误她了。”
江媛皱眉,看了眼宋莹有些发白的脸色,刚要说什么。
林沅安就憋着怒气一般道:“那倒是,的确是小辈,我看算了。我再给阿崇看看,莹莹对阿崇来说,就像徊徊对他一样,就是一小辈。”
林徊受够了她爸爸一晚上的冷嘲热讽、意有所指。
江崇手上用力,攥紧了她。
饭后,林沅安把江崇叫走了,林徊不想在客厅陪江媛和宋莹做戏,转身就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妞妞和林朗就像两个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她。
书房里。
江崇站着,肩膀宽阔,背脊挺直,肌肉线条分明。
林沅安坐在书桌后,看了江崇的身材一眼,赞赏道:“这几年,你的身板越来越结实了,在前线这么多年,有没有打算申请调令,就留在这儿?”
江崇看向了窗外,灯光下,鼻梁高挺,没有回答。
林沅安说:“你也是时候该结婚了,你姐姐总念叨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姐夫帮你看看。”
江崇扯了扯嘴角:“我这命每天都挂在裤腰上,哪里有……”
“那我帮你看看,趁你这次休假,安排安排相亲?”
江崇说:“不用,我不适合结婚。”
林沅安盯着江崇看了一会:“你和徊徊在部队遇到了?”
“嗯。”
“徊徊调皮,不懂事,没发生什么吧。”
江崇动了动腮帮子:“没。”
“那就成。你要是不急着结婚,帮姐夫一起给徊徊挑一个,我前段时间,挑了不少青年才俊,还是没找到适合徊徊的。”
江崇脊背的肌肉看上去十分结实。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林沅安拿出来的一大沓照片。
最上面的那张照片,男人俊逸斯文、眉眼温润、笑意柔和,穿着高级定制的手工西装。
林沅安说:“这是傅家的大儿子,斯坦福商科毕业,已经进家族企业工作五年了,算是不错的青年才俊。”
江崇没吭声,缓缓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林徊和别人结婚的模样,他不敢想象,胸口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撕着,要裂开一般。
江崇回到房间,表情紧绷,他把手里的一沓照片,扔在了桌上,进了浴室,脱光衣服。
打开喷头,就往身上冲,他随意地揉了揉脸,甩了甩头发,仰头,水流冲刷而下。
林徊在这栋别墅,住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别墅的房门钥匙放在哪,找到了江崇房门的钥匙,就坦荡荡地走了进来。
她顺着水流声,轻轻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江崇习惯冲冷水澡,所以浴室里没有升腾的雾气,一览无余。
透明玻璃围起来的淋浴间里。
背对着林徊,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肩膀壮实、腿健硕、腰窄、肤色古铜,有水流过,在灯光微亮的夜色里,闪着诱人的光泽。
他正在冲洗,手在身前一动一动着。
林徊啧了一声,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框上。
江崇听到声响,没转身,侧头看她,冷声道:“出去。”
林徊没理他,走了进去。
林徊:“你洗澡不关门,不就是等着我来看?”
这是哪门子的直男癌理论?
她说着,已经贴近了他。
江崇后背的肌肉,纹理紧绷,背阔肌内旋,透明的水珠滑过,让人口干舌燥。
江崇伸手拽过一旁的浴巾,在林徊抱上他的一瞬间,围住了下半身。
他微微用力,就挣脱了林徊的手。
他转身,拽着林徊的手,声音是从喉骨发出来的:“出去。”
林徊垂眸看他被浴巾围住的部分,眼里带着笑,看起来很满意。
江崇皱眉。
林徊笑眯眯:“现在又不是在特训,我可以不听你的命令了。”
命令没用,江崇直接提起她,就往门外去,走出了浴室。
林徊说:“你要是再拎着我,我就大叫了。等我爸爸看到他心爱的弟弟和不听话的女儿纠缠在一起,脸色一定很好看。”
江崇抿着嘴角,眼神凌厉,咬着牙:“林徊。”
换成十八岁的林徊,可能还会怕江崇,现在二十五岁又知道江崇对她还有感情的林徊,才不怕他。
江崇松开手,林徊跌在地上,她一落地,就重新抱住了江崇精瘦的腰,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蹭到了那一点上。
她掐了一把他的腰,肌肉坚硬,纹丝不动,倒是她的手有些酸。
“你怎么用冷水洗澡?不冷吗?”
江崇垂眸,看着她的红唇一张一合,没吭声。
林徊说:“你不冷,但别冷到了这儿。”
她细嫩的手指要往下。
江崇一下就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他猛地捉住了她的手,眉头紧蹙,身体僵硬,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手指渐渐握成拳,又松散开来。
她的脸只有巴掌大,莹润白皙,黝黑湿润的眼珠,明明看起来很无辜,却是个小妖精。
“你穿特战队服回来了吗?给我看看你的战前信,听说你提到了我的名字,是不是?”
她又掐了一把他的腰,温热的气息就吐在他的下巴上,轻轻道:“江崇,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江崇下颌的线条紧绷,棱角分明,与她四目相对。
林徊弯唇一笑:“你刚刚在餐桌上不让我说话,你是不是心动了?你还想娶宋莹,是不是?她那么无趣,你也看得上。”
江崇又没说话。
当他不想说的时候,谁也逼迫不了他。
林徊松开江崇,在他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就看到了桌上的一沓照片。
她拿了起来,随意道:“这是什么?”
江崇看过去,嘴角抿成了直线。
林徊看清了照片的内容,心脏一紧,眼神慢慢沉下。
方才所有的笑容,都在一刹那凝固住了。
她一想,就明白了。
林徊抬眼,目光锋锐:“林沅安给你的?还是你有收藏男人照片的爱好?”
她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想替我找男朋友?”
江崇一声不吭,偏头凝视着林徊。
林徊说:“你还不知道这些男人的名字吧,最上面的这个男的,傅斯年,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他从以前就喜欢我。”
林徊勾了勾嘴角,眼里的冷意分明:“这个是陆瑾,我们一个院子长大的。”
她一个一个地念下去,几乎每一个人她都认识,然后一挥手,将所有的照片扔在了江崇的脸上,纷纷扬扬,飘落了下来。
江崇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拢、攥紧。
他短硬的头发依旧乌黑浓密,明亮的灯光打在脸上,眉峰凌厉,轮廓深刻立体,线条冷硬,棱角分明。
明明是一样的五官,林徊却忽然生出了陌生感。
她抿了抿嘴角,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浮现了两束火光,几乎要灼伤了江崇。
林徊:“有本事把我的名字写在你那破遗书上,却连承认喜欢我都不敢,现在还要亲自帮我挑男人。”
她声音里的失望和难过怎么都掩藏不住:“你就是个懦夫。”
“不,你是个自私的懦夫。七年前,你怕林沅安迁怒你姐姐,所以你不告而别,我不怪你。你走了,能不能就一走了之?为什么要在我每年生日的时候,都送来礼物?!你怕我,会忘记你,是不是?你不想让我忘记你,你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就是一个浑蛋!”
“现在你为了在林沅安面前,扮演一个好弟弟、好舅舅,所以要帮你的外甥女挑男人。”她冷笑,眼角的讥讽蔓延开来,“你不用挑了,男人我会自己选。以前就当我自作多情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你爱娶宋莹,就娶宋莹,爱去哪里出生入死,就去哪里出生入死。”
她转身,没有回头,细白的手指扭开了门锁,声音里仿佛还带着解脱:“我也受够了七年见不到你、想着你还担心你的日子。我也说过,我没有下一个七年了,江崇,我不等你了。”
江崇没动,僵在了原地,看着她打开了房门,离去。
空气令人窒息。
他手指紧紧地攥着,连伸出手拉住她,都不敢。
面孔上的情绪难辨,他的目光冷硬,周身气压低沉,喉结滚动。
林徊打开房门的动作很慢,但还是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鼻子酸涩,忍了忍,关上了房门,才抬头。
宋莹就站在江崇的房门前。
林徊与她擦肩而过,就要走。
宋莹瞥到林徊微红的眼眶,指尖微紧,咬着下唇:“林徊,你为什么不放过江崇?”
林徊停下了脚步,冷淡地看着她:“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和江崇之间的事情。”
“你跟江崇不可能的。”
“那你跟江崇就可能了?你也不看看,江崇他要不要你,或者说,你有哪点值得他喜欢的?”
宋莹被林徊直白的话,刺得脸红。
她有些难堪:“林徊,你要点脸吧,别再动不动就进男人的房间,也别再耽误江崇了。”
林徊勾了勾嘴角:“要点脸?宋莹,我这几年不在家,是不是让你产生了错觉?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林家是你和你奶奶的了?别忘了,你姓宋,不姓林。别惹我,省得我把你和你奶奶赶出去。”
林徊说完,不再理她,抬脚就走。
走廊尽头,她房间的门口,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林朗说:“莹莹,你不要欺负我姐姐。”
宋莹一口气憋在胸口,她勉强地扯出了笑容:“朗朗,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回你的房间吧。”
林徊都快走到自己的房前了,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盯着宋莹,漫不经心道:“就一个江崇而已,何必呢,给你了,我不稀罕,我林徊不缺男人。”
宋莹猛地回头,果然看到,江崇出现在了房门口。
他满身冷气,轮廓冷硬,绷紧了两腮,薄唇就像两片锋利的刀片,目光紧紧地跟随着离去的林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