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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尉迟故一行尽数离开无春宴,无春宴里不复往日里花天锦地的景象,余留满楼的清清冷冷。
今夜这等阵仗,尤其是九姬先生的鬼将,纵使是久居无春宴的倌人们在此之前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未真正见过。
当时宴堂里陪客的女倌如是描述,一众鬼将各个麻衣浸血,青面獠牙,手腕上拖着长长的镣铐,看似极其狰狞。尉迟故是走了,可还有十来个鬼将似是不甘就此退去,一直在无春宴里徘徊不散。
闻此,倌人们都躲在三楼自己的厢房,房门紧闭,不敢踏出半步,就连洒扫的小厮也是匆匆敷衍了事。
二楼九间雅阁,尚存一盏油灯未灭。
里间。叶阳言站着,端起案几上的酒盏,上身微恭,双手递给安坐于其旁的那位少主,“酒温了,可以用了。”
只见那位少主一袭月白锦缎深衣,衣缘以银线绣制缠枝纹,黑发半束,錾刻长簪贯之,尽显清华出尘。
不止于此,面容皙白、眉眼英挺而疏朗,再添些许清傲,又是矜贵难述。
如此容颜本应世间无双,不甚遗憾,却是双腿伤疾难愈,坐于梨木轮椅之上。再看肤如白脂,也多了病态之嫌。
见他不为所动,叶阳言又提醒道:“少主,这酒是九姬先生特意遣人送来的,无春宴独有的茶花酿,听说常日里只有那些给女倌相中的客人才有幸一尝。九姬先生的美意,少主可想笑纳?”
那位少主似是正神游虚海,目光始终轻落在案几上,未答反问:“这案上的雁鱼盏可与宴堂中的一样?”
叶阳言微怔,双手举着酒盏,仔细看看如实道:“并无二致。”
听此,那位少主讳莫如深一笑,随之,侧眸看一眼叶阳言手中的茶花酿,“叶阳少君今日骁勇,这酒就赏你了。”
可不骁勇?不过十四年岁,上不惧尉迟故的齐天官威,下不怵九姬先生的凶悍鬼将,以不卑不亢之姿应对有度,赞其一句骁勇,并不为过。
叶阳言不敢推却,此时也正需一杯温酒压惊,便一饮而下。九姬先生的鬼将,各个厉鬼之相,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如何?”少主问酒。
叶阳言品品余味,“涩苦。”
“白茶花生性寒凉,其味甘苦,入茶回甘绵长,入酒却是苦涩不堪。”
少主说着,清咳几声,从袖中拿出帕子,按拭一下嘴角继续道:“茶花酿并非罕见,旧时离人最是习于折花入酿。离国亡,流民四散,温饱尚且不能自足,又何来闲情雅致斟饮一壶?”
叶阳言似懂非懂,离国灭亡之时,他不过四岁幼童,又岂会懂得天下苍生的疾苦。
“少主知酒,却非要我饮下,也不知是赏我骁勇,还是罚我骁勇。”
少主清笑,声音略哑,他的手指修长,关节发白,一直抚着帕子上针脚细密的绣字,姒。
“我不喝下这酒,并非是嫌它味苦,只是避于被九姬先生作弄。”
“不明少主所言。”
叶阳言根骨清奇,难得一见的习武之才,为人又耿直纯良,城府自然就浅了些,也正因如此,得以贴身重用。
少主将帕子小心收回袖中,今日之前,他也未曾想到九姬先生出自避世千门,还是个生性胡闹顽劣之人。
“九姬先生故意将这苦酒煮给被选中之人,再看他们尽带欢颜,如食蜜饯般咽下,无非是借酒言宣,他既可指皂为白,亦可颠倒乾坤。”
这般以小见大,叶阳言未必可以,他细想片刻,悟出点其他门道,“那九姬先生命人将酒送给少主,莫不是有谁看中了少主竹片上所写?”
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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