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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喜人的是,市场出现了量涨价跌的情况。

    荠菜由最初的每公斤10元,跌至每公斤4元。

    蒲公英由每公斤16元,跌至每公斤8元。

    但市场上没有卖蛇床草的,不知它究竟有毒还是没毒?

    “蒲公英为啥这么贵?”

    老公问路边的菜农。

    “谁知道呢,反正城里人说它能治癌症。”

    菜农眨着狡黠的小眼睛,抿嘴偷笑。

    在当地农民眼里,城里人差不多都是傻子。

    “没癌症的为啥也买?”

    老公傻不拉叽地继续发问。

    “城里人说它还能防止得癌症。”

    菜农眯起眼睛,甚为得意。

    “你的意思是城里人都是笨葫芦。”

    老公基本上还能正确理解他的意思。

    “我可没那么说,这是你说的啊。

    我的意思是城里人都是有钱人。”

    菜农补充并纠正道:“反正我们农村人没钱买野菜,嘻嘻。”

    我冲老公一摆头,他从布袋里掏出小铲子说:

    “走,蒲公英地干活!”

    沿途绿草繁茂,我俩半弯着腰,两眼死死地盯着路边的疑似绿植,却一无所获。

    心里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但又有着极大不甘心。

    从东门进入小区,刚走不远,就看到一株蒲公英!

    叶子像花萝卜菜叶一样,绿中带碧,茎上生叶,叶有分叉,交错而起。

    老公激动地扑进草丛里去摘,我大喝一声:

    “把根留下!”

    他略一停顿,思量片刻,按照我说的话执行了。

    没有连根拔起,而是只掐叶子,这样,明年,他还照样可以绿盈盈的。

    没想到的是,叶子折后竟有浓白如奶的液体流出。

    “呆子!快过来吸!人家喝杏仁露,咱喝那个啥”

    没等老公费话完毕,路过的一位邻居用平静却不容质疑的口气告诉我们:“这个不是蒲公英!这个叫做苦菜!”

    “不可能!我刚刚从菜市场看过实物的!”

    老公豁地从地上站起来,手上握着几片绿叶子。

    “我吃了二十年的蒲公英了,我还能不认得!”

    邻居不急不躁地指着叶子说:“蒲公英的茎、叶、花、絮都像苦菜,茎、叶折断后都有白汁流出。”

    “那怎么识别呢?”

    我虚心地开始讨教。

    “蒲公英的花像菊花,却比菊花大。

    苦菜的花像野菊花,很小。”

    邻居耐心地解释。

    “现在没开花咋区分?”

    老公问。

    “目前嘛,”邻居侧了一下头,一本正经地说:

    “只能凭个人经验啦。”

    “我去。”

    老公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着。

    邻居面有不悦,摇头轻叹:

    “连蒲公英都不认识,实在可悲可怜啊。”

    我们受到如此的挖苦,反而像拧了发条似的,一下子忘记了疲劳,满小区的转悠。

    平地没有就上土坡,不信挖不出一株蒲公英。

    功夫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凭第六感觉应当是蒲公英的可疑植物,用手折时虽有白汁流出,却有些毛茸茸的扎人。

    “这也不是蒲公英。”

    不知何时,那位绿植专家似的邻居从天而降,站在我们身后,指点道:

    “这个叫大蓟小蓟,也是一种野菜,嫩苗和根都能吃。”

    “为啥市场只卖蒲公英,不卖苦菜和这个鸡娃子菜?”

    老公反问她。

    “这个大蓟小蓟不是鸡娃的鸡。”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说:“这个蓟是草字头底下左鱼右立刀,属于中草药里的芳草类。

    大蓟的根叶能止吐血鼻子出血,女人崩中下血,脏腹瘀血。

    小蓟根苗能破旧血,生新血,止暴下血,养精保血。它的花是青紫色的,叶子多刺。”

    我没想到她还挺博学多识的,也挺诲人不倦,便向她投去尊敬的眼光。

    我谦逊地请教:“它们属于中草药还是菜?”

    “大蓟小蓟属于草部,苦菜和蒲公英属于菜部,它们都有药用价值。”

    她耐心地解释着。

    “为啥市场上只卖蒲公英还那么贵?”

    老公显然也被她的学问震住了,口气柔和了许多。

    “蒲公英的苗、叶能治疗乳腺炎、乳腺增生,乃至乳腺癌。

    它还能解食物中毒,消除水肿、结核、恶瘤。

    苦菜也能治病,主要是去体内湿热,还能治尿血、恶疮。”

    她娓娓而谈。

    “您是中医吗?”我对她肃然起敬。

    “我不是中医。

    这些野菜都是药食同源,是咱们老祖宗亲身实践总结出来且代代相传至到今天。是无价的财富啊。”

    她感叹着,走开了。

    “呆子!过来!”

    老公对发呆的我摆摆手。

    他把苦菜和大蓟小蓟摆在一起,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我点点头,喃喃地总结:

    “蒲公英折断有白汁,像苦菜,大蓟小蓟无白汁。

    苦菜的叶参差向上,像大小蓟,蒲公英是平摊开的。

    另外,他们的叶子外形也不同……”

    没等我叨叨完,老公忽然窜出多远,他像警犬似地搜索,很快,就挖到了第一株蒲公英。

    有了质的突破,量的积累就很快了,仿佛一瞬间打开了天眼,猛地看到了居然那么多的蒲公英。

    真是遍地都有,不足为奇。

    非常感激那位邻居,正应了那句老话: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明师指路。

    明师指路犹如一灯烛破千年暗。

    第四次挖野菜

    白蒿是黄金野菜,还是茵陈?

    下了两天的小雨,温度有所下降,我们也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去挖野菜。

    到菜市场买菜时,看到有卖白蒿,问多少钱。

    回答竟是二十块,不还价。

    “咋能这么贵?”

    老公问菜农。

    “这还贵?才下来时贵到天上去了。每公斤要100块钱,城里有钱人都是整麻袋的买,听说能治肝炎!”

    他见我们一脸的狐疑,又说:“白蒿就是茵陈,一下蒿杆上就那么一丁点儿,过了清明就是蒿,没过清明才是药。”

    我们返回的路上,在山脚下蹲着十来个老年妇女,全部都在挖白蒿,把整片的地都翻了一遍。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在网上看到过几张新疆和田的相片。

    河床上的挖掘机,像蝗虫一样密密麻麻,把整条河翻了又翻,筛了又筛,生态环境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仅仅是因为和田玉的价格暴涨,无数人梦想一夜暴富。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东南亚盛产红木的地区,多少古建筑被强拆,多少原始森林被砍伐,多少大象被活活累死。

    仅仅是因为富裕起来的中国人喜欢玩木头,炒木头,囤木头,靠木头发大财。

    仅此而已。

    感叹归感叹,愤怒归愤怒,我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加入了寻找白蒿的浩荡队伍之中。

    一位老大姐边挖边说:“白蒿原先根本就不值钱,到处都有。现在主要是城里人太怕死了。

    听说白蒿能治肝炎就都去泡水喝,如果真是那么灵的话,世上就不会有肝炎了。”

    我揪了一株问她:“你看,这个是不是?”

    她摇头说:“你拔的那个叫艾,不是白蒿。”

    老公也揪了一株,她极摇头说:“你拔的那个叫青蒿。”

    揪了半晌,不会都揪错了吧?

    确实都揪错了。

    “呆子!不要蛮干,过来开会!”

    老公把手里的几片叶子对比着说:

    “第一,白蒿白蒿就是比其他的蒿要白。

    第二,白蒿的叶子比艾草要细,比青蒿要粗,还没有特别的气味。

    你看,我分析的咋样?”

    “笨蛋!你倒是揪一株比啥都实在。”

    我背起手打算放弃此次行动。

    太阳快要落山了,老公扒地皮捡了几根别人地不上眼的残次品。

    别人提着大半袋子还直嫌少,我俩一人手上两苗还洋洋得意。

    “白蒿开花就是益母草。”

    一位老奶奶对我微笑地说:“吃了对女的好哩。”

    我老公不服气,说:“白蒿治肝炎,男的吃了也好。”

    老奶奶直摆手,说:“白蒿不治肝炎,茵陈才治肝炎和黄疸。”

    “白蒿不就是茵陈吗?”

    我奇怪地问。

    “两码事!搞岔了!”

    老奶奶说:“我老伴从前得了肝病,脸黄得像个大桔子。

    当时的赤脚医生开的方子就是茵陈,切细煮汤,天天喝,专门治大热黄疸病。”

    “白蒿和茵陈有啥不同?”

    老公问。

    “茵陈是因旧苗生长,白蒿是初春生苗。

    它们的嫩叶都可当菜吃。

    白蒿主要治疗寒湿,茵陈主要治疗风热。

    许多都搞混淆了,没办法呀,现在的人为了多卖点钱,硬是睁着眼睛胡说八道,城里人也跟着瞎买瞎吃呗!”

    老奶奶边说边摇晃着身体,走远了。

    这两天的报纸上给白蒿起了一个贵气的绰号:

    黄金菜。

    想挖到白蒿,看来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

    白蒿已经被挖光了。

    许多地方都片甲不留,一棵不留,野生白蒿快绝种了。

    第五次挖野菜

    苜蓿还是三叶草?

    雨过天晴,我们来到小区无人的空地上寻找传说中的苜蓿。

    我小时候,亲眼见过有几匹肥壮的马低头吃着苜蓿。

    但苜蓿究竟长什么样子,我早已忘记。

    或许,当时我也不清楚苜蓿的长相,只是牢牢地记住了一条:

    苜蓿是给马吃的。

    李时珍的集解上讲:苜蓿最初在大宛,后来由张骞出使西域才带回中原。

    每年苜蓿自生自发,苗可当蔬菜吃,一年可割三次。

    二月生新苗,一个根上有几十条茎。

    一个枝子上有三片叶子,小得像手指尖,颜色如碧玉。

    我们按照“说明书”的指引,很快就在一片绿地上看到了苜蓿。

    颜色深绿,一个枝头上有三片叶子,叶子有手指尖大小。

    没错!

    就是它了!

    放眼望去,成片成片,简直有一种丰收的惊喜。

    苜蓿在市场上卖3块钱一斤,附近的村民怎么不跑过来挖呢?

    放着遍地的钞票却不捡,这也不符合当代老百姓奔小康的思路啊。

    “你们干啥呢?”

    我俩刚刚蹲到草丛中,体验一把掉进钱堆的感觉,就见走过来一位物业的保洁员。

    她胖胖的,满脸带着笑意,盯着我们手里的所谓苜蓿。

    “这是苜蓿,你吃过没?”

    老公眉飞色舞地扬起手来,给她看。

    “啊呀!”

    保洁员笑得捂住了嘴,说:“这个叫三叶草,是我们物业绿化种的,有毒!不能吃!”

    “什么?你们物业为啥要广泛种植大毒草?害死人不偿命吗?”

    老公大声地嚷嚷起来。

    “路过绿化全是种植这种三叶草,主要是防羊吃,不是防人。现在谁穷的挖草吃,嘻嘻。”

    她笑得前仰后合的,见我们瞪着眼,又说:“羊认识这种草,它绝对不会吃的。”

    敢情我们还不如一头羊聪明。

    “我带你们挖苜蓿。

    苜蓿的叶子比三叶草小和尖,上面没有白点,颜色也比三叶草深很多。”

    她边说边往西边的木亭子走去。

    “我们不挖了,谢谢你啊。要是吃了三叶草麻烦就大了。”

    我笑着站在原地上没有动。

    她见状,也停下脚步,说:“现在挖错野菜的人太多了,把曼陀罗当成秋葵的,把断肠草当成金银花的,把毒人参当成芹菜的,还有石蒜、水葱全都是有毒的,不能吃!”

    我们空手而回,双双累倒在床上,两眼朝天。

    是心累!

    “呆子!咱不挖了吧?”

    老公又翘起二郎腿。

    “笨蛋!休息。”

    我弹了他脑门儿一下,他应声闭上眼睛,仿佛拔掉了电源。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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