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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季风平浪静,特使死去的消息没有传出领主府。国王没听到半点风声,情人和新生的私生子们占据了他的大部分空闲时间。瘟疫几乎在亚默南销声匿迹,教廷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主力到现在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封锁的阿铃古中,连带着与王庭间一度到了爆发边缘的关系都平缓了下来。
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家说好了一样在自己的地盘猫冬。安娜伯爵府内倒是有些传言,近年因为某些原因被伯爵冷遇的女仆长弗洛拉相当高兴,私下里到处说“那个恃宠而骄的omega”终于失去了宠幸。不过首席骑士一直好好地当着汶伽罗边境军的将军,也没见安娜伯爵又出现了新宠,因此这传言仅仅是传言,内情如何,不足为外人道。
等天气暖和起来,瘟疫秋后蚂蚱似的蹦跶了一下,被医生们合力压了下去。临时诊所在人们的添砖加瓦下扎根,医院在亚默南各处遍地开花。急性子的人们已经开始期盼每年的圣塞西尔节之际,一只乌鸦飞入了乌尔堡,将一封匿名信准确地丢给了在情人床#上呼呼大睡的理查二世。
没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更没人知道这封信从何而来。人们只知道国王因为突如其来的怒气杀掉了一名情人,还调兵要讨伐这位情人家族的领地。皇家卫队和皇家骑士团整装待发,宣称要揪出这名与罪人罗纳德勾结的背叛者,但最终袭击的却不是事先宣称的地方。
带着宰相罗兰前去觐见国王的骑士团突然发难,将罗兰公爵用神罚之锁锁上,粗鲁地拖去王宫。理查二世面色不善地等在会客厅,同在那里的还有王后伊芙。
“陛下?”罗兰被推搡着跪下,脸上全是困惑,“敢问我犯了什么罪?”
“你犯了什么罪?”国王眯着眼睛,冷笑道,“欺瞒你的君主,这难道不是重罪吗?”
“我不明白,陛下。”罗兰镇定地说,“倘若有人对我进行了不实的指控,我申请与对方对质。”
“不必了!”理查二世豁然起身,眼中即将冒出火来,“是谁允许你隐瞒特使之死?罗兰.威尔斯利!你背叛了我!”
“特使死了?”
宰相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他心中确有几分惊讶,为这消息的走漏,它在他们的隐瞒下本该万无一失。王后坐在书桌边上,怯生生地看着震怒的丈夫。罗兰余光不露痕迹地在她身上一闪而过,诚恳地盯着国王说:“我对此一无所知。”
国王轻蔑地哼了一声,把一叠信件拍到桌上。“念给他听!”他命令伊芙。
红发的王后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开始念起来。
那是罗兰心腹的亲笔认罪书,上面交代了宰相隐瞒特使之死的过程,调动人员的名单,与真实状况一分不差。那些心腹不仅有极高的忠诚度,而且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都捏在罗兰手中,本该万无一失。罗兰暗自心惊,面上不显,只重复道:“陛下,没有发现特使之死的确是我的失职,但这封信完全是诬蔑!我不知道是谁买通了家臣,上面所说的没有一句实话。”
不该有的人证冒了出来,但向来谨慎的罗兰从未留下可以拿出来的物证。国王再怎么傲慢,他也不会因为怀疑就将宰相杀死。
“包括你与王后的私情吗?”理查二世眯着眼睛问。
“您在说什么!”
王后惊叫起来,像个被丈夫误解的omega那样,惊诧而悲愤地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眶眨眼间盈满了泪水,国王却没向她投去一瞥。
“这是血口喷人。”罗兰摇了摇头,“陛下,您应当彻查说出这种诽谤之词的小人,那人不仅侮辱了王后与我,更侮辱了您。没有一个alpha能与黄金血脉的王相提并论,属于国王的omega怎么可能选择他人?”
他后面那番话堪称正中了理查二世的心思,让他面色稍霁。国王冷哼一声,说:“没有王后的帮助,谁能把特使之死隐瞒至今?”
“没有人。”罗兰说,“没有王后陛下的帮助,即使得您信任如我,也不可能对您封锁消息。”
理查二世准备好听一通辩护,没料到宰相居然承认了。他勃然大怒,在他爆发前,罗兰又说:“但这恰恰证明了这诬蔑的恶毒与荒诞。”
“说说看!”国王语气不善地说。
“那封信声称特使已死……”
“我查证了,他的确死了!”理查二世打断道。
罗兰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应当对亚默南无所不知的国王陛下不知道特使之死,此事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陛下安排在汶伽罗的探子遭人灭口,而我对此失察。其二,受您信任承担重任的我因为某些不可知的理由背叛了您,同时深爱着您的王后陛下莫名其妙与我一道背叛,联手编制出天衣无缝的骗局,这才成功欺骗了您。”
国王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并没有说话。
“第一点,我为此感到非常震惊和悲痛。我自认是一名细心谨慎之人,从二十五岁得您厚爱担任宰相一职以来,我没有一日敢懈怠,生怕辜负了您的期望。在您的信任下,我侥幸顺利至今,如今却如此失察,还让幕僚不明不白地被人挑唆,此等罪过我无法推卸。”宰相叹了口气,“而第二点……首先,我有什么理由背叛您呢?我已经位及宰相,衣食无忧,没有继承者,说句极其不敬的话,无论谁坐在王座上,对我而言都不会比您头顶王冠更好。”
“其次,王后陛下有什么理由帮我?人人皆知王后陛下是一名贞洁的omega,我们只在公告场合碰面过几次,而编出这种有损我们名誉传言的人一定不记得我与斯图尔特家的过节了。我会为了一个omega背叛赏识和信任我的国王陛下吗?王后陛下会为一个与她的家族有宿怨的情人背叛她的alpha吗?”
“最后,能骗过国王的行动需要长久的策划与编排,可不是几句话几个眼神中能完成的。”罗兰总结道,“这桩指控让我愤怒的不仅是令我蒙冤这一点,它侮辱了王室的名誉,更侮辱了您的人格与眼光。如果指控人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把手套甩到他脸上。”
理查二世的愤怒随着罗兰的阐述平缓下来,变得面无表情。宰相很清楚,将他带到这里并不是要定罪,国王也没有鲁莽到全盘相信一封信的地步,这位陛下只是疑心病严重,不会放弃试探罢了。
国王面无表情地摩挲着胡子,宰相已经为自己做完辩护,脸上透着以往难得一见的愤懑。房间里只有王后隐隐约约的啜泣声,omega梨花带雨地吸着鼻子,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半晌,理查二世走向罗兰,亲切地把他扶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这可恶的挑唆者!”国王说,“念在他指出了安娜.苏利文的暴行的份上,我不再追究他。至于失察之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自然不会苛责威尔斯利卿。最可悲可叹可恨之事莫过于友谊变质,信任瓦解,刚才我竟被魔鬼附身,对你生出了怀疑!”
“铮”的一声,理查二世抽出了腰间宝剑,对准了伊芙。
“我不曾怀疑你有意背叛我,亲爱的罗兰。但我害怕会有不忠、妖娆而让人堕落的蛇离间君臣之情。”他摆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来,“让我毁了这带着原罪的美丽omega向你赔罪吧!”
国王的剑落了下去,速度并不快,好似宝剑也会怜香惜玉。王后睁大了眼睛,吓傻了一样,眼睁睁看着它落到自己脸上。
鲜血从白嫩的皮肤上涌出来,剑尖插入王后右侧的脸颊,从眼下一路划到她的下颚。王后发出一声哀鸣,一个劲哀求着自己的alpha,没向另一个人看上一眼。罗兰保持着惊异中透着点嫌恶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剑尖从伊芙脸上划下。
那不可能是一个奸夫看到情人受难时的表情。
理查二世从眼角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他收回剑,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开始宽慰蒙受了冤屈的重臣。王后捂着脸颊,哽咽着,她的丈夫没有半点叫来治愈者的意思。“让这个留在她脸上吧!”国王说,“好叫我永远记住因为妒忌心猜疑威尔斯利卿的这一天!”
瞧瞧,他觉得这是赔罪呢。
罗兰公爵能感觉到国王的审视,对方想看他听到王后脸上会留下永久疤痕时露出的表情,罗兰配合地面无表情,如他以往一样。罗兰也能感觉国王对伊芙的审视,想看看她会不会在即将破相时慌不择路地说出更多。伊芙配合地低着头,绝望地啜泣,一举一动都符合国王心中一个被丈夫划破“omega最重要的东西”的妻子。他们都能感觉到,国王的戒心快速地软化下来。
罗兰毫不动容,王后身上最让他看重的部分从来不是脸。伊芙亦毫不动容,脸只是她的工具之一,还是有替代性、可以为现在这种情况抛弃的那种——罗兰相当清楚,并且欣赏这一点。
理查二世不算愚蠢,只是一叶障目。他根本没有想过,一个alpha和一个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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