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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府,地牢。
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潮湿而阴暗的地下照亮,可以隐隐闻到腐臭的味道,这里没有风,令得呼吸进的空气十分闷沉。重木的牢笼中传出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显得极为清晰。
顾明珩和陆承宁坐在牢笼前不远的椅子上,直直朝着被关押着的唐贤隆看去,却没有说话。
唐贤隆此刻头发有些凌乱,他蹲坐在潮湿的枯草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地面,像是没有发现有人到来一般。距离他被投入地牢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期间滴水未进,令得他的双唇干燥,肥硕的手指因为虚弱而不断颤抖着。
“唐贤隆。”许久后,地牢中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唐贤隆整个身子闻声一颤,锦缎包裹下的赘肉纷纷抖动起来。这个声音他认得——便是那夜,说自己是太子那人的声音!
他呼吸猛然急促起来,双目瞪大,眼角都像是要裂开来——不可能……绝不可能!皇太子明明驻扎在安澜江畔,尚未进入惠州地界,不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州牧府!他的喉间发出怪异的声音,像是恐惧,又像是哀嚎。
顾明珩看着牢中的景象皱了皱眉,靠近陆承宁低声道,“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陆承宁虽然一直看着唐贤隆的方向,但是他的眼睛尚未复原,只能看见模糊的光亮。
听了顾明珩的话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心下有数,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怎么,见到孤却不行礼吗?宁国公便是这般教导你的?”语气平淡,全无情绪。
牢中的人像是突然发疯了一般站起来,带动手脚上的锁链激烈碰撞,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他整个人扑到重木牢笼的边上,力道极大,双手使劲地握着粗糙的木头,大声吼道,“若是你敢动我分毫,宁国公必定——必定——”说着说着,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双唇急速抖动着,喘着粗气,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必定如何?”陆承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昏暗的火光下,他的侧脸陷在层层阴影中,显得略有些阴鸷。
唐贤隆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双膝一软,如同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般跪倒在地,手掌一点一点松开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身仆地断续道,“罪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匍匐在地的肥硕身体不断地抖动着,有如无骨的长虫。
“哦?”陆承宁语气带上了疑惑的笑意,“不知唐大人如何让孤‘万安’?孤心中甚为不宁啊,唐大人可有办法?”他理了理宽袖,落在地面上的阴影动了动,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唐贤隆感觉有一道视线紧紧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像是铁索一般缠住了自己,没有丝毫的空隙。冷汗浸湿了脊背,顺着脖子缓缓流了下来,有如蚯蚓在肌肤上爬行。
他眼前是潮湿发霉的稻草,散发着难闻的味道。轻轻抬眼便可以看见玄色的衣角,毫无动静。撑在地上的双手逐渐握紧,有泥土陷进指甲里,唐贤隆抬起头,看着外面端坐的身影,脸上竟是展开了笑容。
“罪臣自知万死难抵罪孽,却仍想在临死之前为殿下尽一份心……”他身子微微动了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承宁的神色,却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的痕迹。
“尽心?”陆承宁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就像为宁国公尽心一样吗?”
“这……这……”唐贤隆心下一惊,眼神游移,声音有些干哑,“必然是更加尽心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喉结动了动,只觉喉咙干燥的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
“孤不需要你来尽心。”陆承宁站起了身,身侧配着的长剑斜斜地置于腰间,剑鞘漆黑,似要与玄色的宽袍融为一体,“你只需要告诉孤,私自扣下的贡品现在何处,贪下的银两又在何处。否则,今日你的命便就留在此处吧。”
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晃,上面绣着的暗纹映着火光,很是神秘。
“不——”唐贤隆像是被突然刺激到了一般,猛地站起来,拔高了声音,“我是一州州牧,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私自处置我!我要进京——我要进京!”
他面色狰狞地看着牢外的陆承宁和顾明珩,鼻翼扇动,眼底满是恐惧。摇晃着的身子重量全都靠在了重木监牢上,眼中的凶光像是要杀了陆承宁一般。
他就像即将被断头的死囚,因恐惧而失了心神。
“进京?”陆承宁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他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眼前只有十分模糊的影子,于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声音却带着威仪与杀意,“说吧,你的贪银藏在何处。贡品之事找到簿子已是足已,已经不需要你开口了。”
自来惠淮二州之初,他便没有想过要善了,更不用说将这些人押送入京。
不在此时拔除三公的羽翼,等着他们再卷土重来吗?陆承宁唇间带着凉薄的笑意,权利的博弈,从来就没有退路。
“簿子……”唐贤隆闻言一顿,感觉全身的血流都冻结了一般,他的视线在身前两人身上游移不停,“你们怎么会知道簿子……怎么会……有内奸!”他惶恐地吼道,声音断断续续。
突然,视线一移,他像是见了鬼一般满脸恐惧地指着顾明珩,“你……你……你是那个琴师?”
见顾明珩淡淡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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