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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段芳华这一路走来有些急,只是拼尽全力的往这里赶,实则许多事情并未多想。她就这样头一热的过来了,可是,来这里做什么呢?千方百计的找到他又要说些什么呢?
她轻轻的咬着唇,觉得自己这样可真是疯了。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样疯狂的事,全然不去想那后果,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她的心分明告诉她过来找他,找那个叫做付东倾的男人。
听到开门声,她整个人吓了一跳。蓦然转身看过去。
一身戎装笔挺的男子走了进来,肩章铮亮,映着他此刻淡薄的眉与眼,整个人看起来英俊潇洒又极俱压迫感。
段芳华的心顿时露了一拍,怔怔的看着他,大脑竟有片刻的空白。
付东倾明显不高兴似的,凌厉的脸部线条紧紧绷着。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合。
“段小姐此刻不是应该在江城,如何会出现在这里?”之前秘书告诉他时,就不由吃了一惊。这不像是个做事冲动的女人,所以关于她的动机他着实想不明白。
段芳华被他唤醒,同时看清他眼中玄黑如铁的一道光,那样的冷峻且不耐烦。心中顿时一片苦涩,就像误食了苦胆,一下没入口中只觉得不适,原来这样苦。
不由讷讷出声:“是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之前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直到站到这里的那一刻,思绪仍旧是混沌不堪的。可是她现在想明白了,却又觉得要什么理由呢。她不过就是喜欢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便来了。俏丽的唇型轻微抿了下,只道:“我从江城逃出来了,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的确是没办法勉强的。”
付东倾俊眉蹙起:“既然如此,仍旧不能成为段小姐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吧?”
段芳华默然的注视着他。
付东倾在她眼中清析看到自己的倒影,他这样一个男人什么事情看不明白?一张脸冷得更加厉害:“段小姐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该来这里。”
可这世上的事又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呢?
段芳华觉得早在她偷偷溜出来,踏上南下火车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变得不再相同。她没办法让自己心如止水,说收就收。所以即便遭受他的冷脸,仍旧只是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之所以这样做了,就是因为不想勉强自己的心。而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便没打算立刻回去。我在国外的时候学的是护理,对照顾伤员有帮助,二少莫不如就把我留下来。”
付东倾就那样冷笑出声:“你可真是疯了,这怎么可能?”转首将秘书唤进来,吩咐他道:“立刻将段小姐送回江城去。”
“是,二少。”秘书伸出一侧手臂:“段小姐,请吧。”
段芳华一眨不眨的盯紧付东倾,本来这个女人生得并不凌厉,由其那张脸,总有些温柔如水的感觉。所以这一刻目光坚韧,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时候,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付东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还不走?”
段芳华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与人交涉并不退缩。此刻挺起胸膛道:“二少既是一个随性的人,就该知道被人逼迫着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是种什么滋味。我既然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就说明了我的决心。即便你让人将我送回去,我一定会再逃出来。二少何不成全我。”
付东倾哪里肯听她说这些,只是对秘书不耐烦道:“马上将人送回去。”又道:“这里是战场,不是任由人可以胡闹的地方。”
而且这是他名义上的弟妹,他这个人即便再浑,却不至于到这个份儿上。
段芳华硬被付东倾的秘书带到车上去,而付东倾看也不看一眼的离开了。她渐渐的有些心灰意冷,那一刹那不是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漠不关心,至少说明他的心里是完全没有她的。
后来再回想起,却感觉是天意弄人。如果不是必经之路上的桥断了,一时间所有通行都被阻隔,而她注定要错过与付江沅的订婚宴。便不会相信这是天意,原本冷却的心死灰复燃,亦不会像后来那样一心一意的纠缠了他一辈子,就真的是一辈子。
汽车本来平稳匀速运行着,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之前,前面窜起几丈高的火龙,浓烟滚滚中舔舐长空,轰隆隆的巨响之后,整个桥面都塌陷掉了。
秘书叫了句不好,只得叫司机掉头往回开。
这一回即便段芳华想走也走不成了,连同付东倾的军队被困在这里,连物资运送都成了问题,名副其实的孤军奋战。
段芳华还是第一次见付东倾发火的样子,跟那日在“丰乐门”还不一样,当时即便不高兴,也仿佛带着点儿混世的模样。这回却是真的大动肝火,发起脾气来手下人竟没一个敢吭声的。段芳华一边看着也有些大气不敢喘,见他当即立断的下达军令,那样一种难言的风采,让她的心一再坚定。
打那时她便觉得,此生是非这个人不可的。
倾东倾也是在吩咐完大事之后,才一下扫到她。薄唇紧紧的抿起来,大声呵斥手下人:“给江城打电话。”
随着订婚宴的推进,段家人变得一筹莫展起来。到现在段芳华仍旧一点儿下落都没有,而付家却在等他们给一个交代。
段正军坐在花厅的沙发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很清楚,付家的这门亲不是谁都攀得上,相反,却也不是轻易可以开罪得起的。
关于付江沅订婚的事清州几省早已沸沸扬扬的传遍了,于段家而言无疑等同于骑虎难下。
心口一阵积郁,揉碎手里的烟。
吴姿下来时咳了两声,用手掸了掸面前的空气,不由得抱怨:“你这个老烟枪。”
段正军哼了声:“瞧你生的好女儿,现在怎么收场?平日里都是你将人惯坏了。”
这样一说,如同在吴姿的心口上狠狠的抓了那么一下。
与他对峙起来:“就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么?你平日也不见得就好好管束她了。如今出了事情倒一下怨到我的头上来了,段正军,哪有你这样没有良心的。”
越是遇事的紧要关头,行事越发没有章法,连心情都格外烦乱。
许婉婷每日派人来催,均是无果。眼见明天就是两人订婚的日子,已经有重宾权贵陆续赶来。她的心也彻底凉了下去,知道这一回付家怕是真要被人看笑话了。
付译几日来便没有笑过,同她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同时又在思索要如何同外界说道此事。
付江沅仍旧平静,对于外界的一切风云变幻冷眼旁观。
张孝全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喝茶。那时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极眩目的一团光,而他整个人同时生出微茫,显得生机勃勃了一些。听到开门声,懒洋洋的看过去,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去将段正军请到办公室去,就说我有事同他商量。”
张孝全立即道:“是,三少。”
段正军听闻付江沅请他过去,那脸一下便白了,这个当空上能有什么好事。而段芳华一点儿眉目都没有,他实是想不出敷衍的法子。跟在张孝全的身后走着,心里七上八下的。
此事非比寻常,若是其他的事,他还能应对一阵。毕竟生意场上打滚,着实算得上老练。一路上心中打着腹稿,一心想着这事要怎么同付江沅说才好。
走廊上听到“噼里啪啦”的响动,像是从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接着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推门出来。
张孝全叫住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便道:“三少在里面发脾气,将东西都摔碎了,劝也劝不住他,便将我们赶了出来。”
张孝全若有若无的看了段正军一眼,摆了摆手让那下人退出去。
转首对段正军道:“我们三少想来是心情不好,毕竟出了这样的事……”
段正军狠狠抖了一下,拳头虚软的攥起来。张孝全这一句就仿佛扬起鞭子狠狠的鞭笞了他一下,又疼又不是滋味。
额角上渗出了汗,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孝全直接请他进去。
付江沅将办公桌上的东西通通的扫到了地上,笔墨,文件,杯子,印章……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充分说明他的肝火之旺,不是轻易可以浇熄的。
段正军看着,身上分明冒着汗,却是一阵阵的发冷。
眼前这个男人岂是可以轻易戏耍的?
颤巍巍的唤了一句:“三少……”
张孝全也道:“三少,段先生过来了。”
付江沅负手立在窗前,一直注视着窗外,身姿冷硬挺拔,仿佛一尊冷峻的雕像。此刻转身望过来,沉湛的双眼就要结冰了,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冷冷道:“段老板请坐。”
段正军即便坐下了,也是如坐针毡。
他清楚段芳华这一走,不仅让付家成了笑柄,更让付江沅颜面扫地。这样一个强势骄傲的人如何能够忍受?
连忙赔着不是:“我知道这一回小女实是闯了大祸,让三少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这事我定会向外界解释。是小女不懂事,竟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还请三少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
付江沅淡淡的一挑眉,面无表情道:“哦?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段老板打算如何向外界解释?说我付府逼迫了段小姐?致使段小姐逃走了。还是段小姐压根瞧不上我们付府,所以一走了之?”
段正军白着脸道:“岂敢,岂敢……”脸上的汗一时间如雨下。
付江沅漆黑的双眸中一丝清冷的笑,嘴角同样弯出慑人心魄的弧度。
凉凉道:“连段先生自己都说不清的事,又如何同外界解释?”
段正军抬头望向他:“那三少打算怎么办?”
付江沅向不可寻的动了下唇角,漫条斯理道:“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既然做错了事,理应是要弥补。”
段正军连连点头:“三少说的是……”
他顿了下,静等下文。
付江沅墨色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紧他,只道:“段先生是出了名的军火商,我知道你私下里有自己的工厂,这一方面门路也多。现下乱世,四处硝烟四起。我想要一批军火,段先生该有办法替我办到吧?”
段正军面色一僵,第一时间就想否认。这个时候做这样的生意本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而且他是清军的统帅,想要什么样的军火没有?实是搞不明白付江沅话里的意思,也有些无从下口来搭他的腔。
须臾,只道:“恕小的愚昧,不明白三少话里的意思。”
付江沅缓缓道:“段先生若是肯做这桩生意,那么段小姐临时毁婚出逃的事也就算了,总司令那边我自会去安抚。若段先生执意不想修补两家的关系,那我也爱莫能助了。日后段先生再想在清州地界做任何生意,许会寸步难行。只是,段先生若要同我做这桩生意,要对任何人保密,包括付家的每一个人。段先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