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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我们该怎么办?你……你好些天没吃什么东西,光啃馒头,这样子不行……你的腿老伤又疼了吧?你要挺住啊……晶晶和我说,她……她能挺住,要爸爸你不要这么操劳了……老陈……我……我不想没有你和女儿啊……”
“老爸,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不就是去读书吗?考上交大就算不读也没关系,你儿子是学霸,就交大那种学校我还不愿意上呢,明年等咱们有钱了,我给你考到中科院去,保证你在战友们面前有光彩!现在咱们一切以妹妹为重,一定要救回妹妹!另外,老爸!你也要吃点好的!我这里还三块六角钱,爸爸,你去买碗粉吃吧?”
站在高高的省城商业大厦的顶楼,陈武雄仰望长天又一次的长泪沾襟!
此时离汉亚一战退役后也不过六年时光,可是这六年的时光却如同经过了一个轮回。
陈武雄曾高大威猛的身体瘦骨嶙峋,苍白缺少营养的脸上满上皱纹,眼眶深深地陷下去,眼内布满血丝,才不过四十二岁的他却是满头银丝,看起来足有五十开外。
但更让人崩溃的是他耳里仿佛还在回响起这些天听过的话,这所有的话语最后其实都化做一个字!
那个字就是——钱!!!
钱!!!万恶的钱!!!
曾经让他不屑一顾的钱!
可是,今天钱这个万恶之源却逼得他这个曾经叱咤沙场的英雄走投无路!
“龙一,周耀文,肖远峰,田壮山,仇晓,刘长新,我的兄弟们!你们的队长我真没用!当年我无能护住你们回国到家!今天却依然无力护持住自己的妻儿,我百死莫赎,真是一个废物啊……”
“可是,我还不能走!如果我走了女儿怎么办?她的病怎么能治得好?还有妻子怎么办?正要去交大读书的儿子又怎么办?”
“但……但是我就算不死又能如何?我的腿瘸了,什么也做不了!死了后让我们兄弟再到阴曹地府去纵横天下吧……”
“……”
下面是万丈高楼,楼下人来人往,车来车去。
跳下去,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跳下去,就不用再背负当年沙场纵横的痛悔了!
跳下去,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起码不用再思考这些问题了!
对于陈武雄来说,从在汉亚战斗失败后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无止尽的恶梦!
跳下去也许梦也就醒了,他也许又能再见到他亲爱的战友?
还有安然无恙的女儿,美丽贤惠的妻子,努力向学的学霸儿子?!
“对,我还有一个儿子!”
“可……可是,他才仅仅十七岁,他那么努力可我这个做老爸的却连他的学费也无法凑齐,如果我死了,组织上会帮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吧?否则我做鬼也无法心安!”
“……”
惊呼声中,一个绝望的身影带着满身的遗憾跳下了高楼!
这是一个英雄的末路,也是一个传奇的终结!
曾经纵横千里,万军丛中斩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国家英雄,没有倒在敌人的枪口下,最终却在残酷的现实世界低下了高昂的头颅!
“爸爸!爸爸!”
“你为什么要跳楼!为什么!”
“不要死,你绝不能死!妈妈和妹妹需要你!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
嘭的一声,二十多层楼上重重砸下!陈武雄离奇地没有感觉到浑身剧痛!
他开始听到了惊呼,然后似乎下面人群涌动,等他重重接近地面时仿佛又置身于曾经无比残酷的亚马逊丛林,他一跤摔进了重重叠叠的沼泽!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感觉到眼前一片发黑,黏糊的异味裹住鼻翼几乎让他窒息!
然后,他隐隐地又听到了一个声音!无比熟悉的声音!
那个声音……
陈武雄最后的意识让他终于知道!
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他最疼爱的儿子陈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