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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你怎么啦秋霜?”秋露吓了一大跳,拔腿就往柴房门口跑去,扒在门口哭道,“秋霜,你怎么啦?”
“肚子疼,好疼呀——”秋霜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额头上更有豆大的汗珠往下落,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声音越来越弱,口角渐渐地吐出白沫,鼻间有血丝溢出。
秋露吓傻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陈婶上前推开她,一拍大腿,“还不快叫大夫,傻坐着干什么?滚开!”
……
秋霜被抬回小院时,已经人事不醒了。
大夫叫来了,一诊断,砒霜中毒。
府里的大丫头中了毒,人事不醒,这可是大事,殷老夫人和殷大夫人还有殷昌盛,全都来到了殷云舒的小院。
只不过,殷云舒不在府里,大家便围着秋露问原因。秋露如何知道?只知道哭。
殷大夫人沉着脸说道,“砒霜中毒,显然是吃了什么,她今天吃了什么?秋露?”
秋露被殷莺的丫头推了一把,回过神来说道,“早上吃了白米粥和两个绿豆饼,中午……就是不久前,吃了一碗米饭和银芽菜还有两片火腿,再没有了。”
殷大夫人说道,“若是早上吃的东西有毒,该早上毒发才对,显然,是中午这顿饭有问题,她才中的毒,王大夫,我说的可有道理?”
王大夫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
“她中午吃的饭,可有剩下的?”殷大夫人问着秋露。
秋露点头,“有。在这儿呢。”她将屋中烤火炉上的铜盆端下来,取下竹篾盖子,指着那几个碗说道,“便是这些,奴婢盛了一点给秋霜,这是留给姑娘吃的。”
殷大夫人眯了下眼,朝那大夫看一眼,“王大夫,你给看看,可有毒?”
毒?
秋露眨巴着眼看着殷大夫人,“这是从大厨房里端来的,应该没毒吧?”
“大夫在查呢,你闭嘴!”陈婶朝她低喝一声。
殷老夫人朝陈婶和殷大夫人看去一眼,抿了抿唇,不说话。
那大夫端起碗来闻了闻,又挑了点吃了口,眉尖顿时皱起,“味道不对,捉只鸟儿来试试吃的。”
“捉只鸟儿来!”陈婶朝外间喊道。
有人答应一声捉鸟儿去了。
很快,一只花斑鸠被一个婆子捧了进来,“活蹦乱跳的鸟儿呢。”
大夫捏起一片火腿,递到斑鸠的面前,呆愣愣的斑鸠马上一啄一啄吃起来。可没一会儿,那斑鸠就开始胡乱跳腾,跳了几跳后,倒地不起来了,婆子抬脚踢了踢,仍是不动。
火腿有毒——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秋露?怎么回事?”殷大夫人冷喝,“为什么有毒?”
秋露吓了一跳,“奴……奴婢不知道呀……”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谁知道?”殷大夫人冷笑,“分明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不……不是的,大夫人,奴婢没有,没有啊……”秋露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抖成一团,颤声哭起来。
“没有具体查,就枉下结论,是不是不妥当?”殷老夫人抿了抿唇,说道。
“老夫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查吗?这屋里只有她一人,吃的东西全由她经手,不是她是谁?况且,她俩平时关系也不怎么好……”殷大夫人冷笑,“人心隔肚皮呢。”
“祖母,这丫头经常惹事,四妹妹可不止一次呵斥她,想必,她怀恨在心,暗中报复着,也幸而是秋霜吃了菜,若是四妹妹吃了,这会儿人事不醒的,就是四妹妹了,想想,真是后怕呀。”殷莺站在一旁,叹了一声。
“今天的事情,非得严办不可,杀一儆百,看府里谁还敢背后害人!”殷昌盛冷冷说道。
大房的人都说要严办,况且也找不出秋露无罪的证据,殷老夫人心中纵使不满,也无话可讲了。
就这样,秋露被拖了出去,当着一众仆人的面,殷大夫人命人将秋露打了五十板子。
秋露今年才十四岁年纪,个子瘦瘦小小的,哪里经得起这般严酷杖罚?
不到五十板子,人已昏了。但殷大夫人没有喊停,施罚的人依旧打着。
五十板子打完,秋露已经一命呜呼了,七窍出血,后身一片血污。
……
殷云舒悄悄混进封家,办完事情回到殷府,已是黄昏时分。
与往日不同的是,站在小院门口迎接她的不是秋霜或秋露,而是殷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姜嬷嬷。
她眉尖挑了挑,诧异地走了过去,“姜嬷嬷,可是老夫人叫你等着我?”
姜嬷嬷神色黯然,讪讪说道,“姑娘,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姑娘莫要激动啊。”
殷云舒眯了下眼,“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前世的家族被灭了门,还有什么比那更惨的事情发生吗?她点了点头,“我不激动,嬷嬷快说,出了什么事?”
姜嬷嬷叹了口气,“秋露在秋霜吃的饭里下了毒,秋霜死了,大夫人一怒之下将秋露打了五十板子,秋露也……”她抿了下唇,又叹了口气。
殷云舒吸了口凉气,她不过是出门了一天,没有带走两个丫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秋露毒杀秋霜?怎么可能?这二人的关系,好得跟亲姐妹一样。
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们如今在哪儿?”殷云舒颤声问道。
“府里当然是不能停了,停在府外一处荒废的土地庙里。”
“嬷嬷,快带我去看看。”
姜嬷嬷叹了一声,“姑娘莫急,老夫人料想姑娘不放心那两个丫头,一定会去看看,命老奴带姑娘前去。”
殷云舒心头沉沉,“辛苦嬷嬷了。”
姜嬷嬷带着殷云舒往府外走,口里说道,“老奴倒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可怜四姑娘了,那两个丫头可是打小就跟着四姑娘的,四姑娘重新调教丫头,没个三五年,不知心啦……,姑娘又没个父母在身旁,今后,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殷云舒抿唇不语,为了针对她,连两个丫头都不放过?
欺人太甚!
……
停放两个丫头的土地庙,离着殷府并不远,就在三条街远的街尽头。
这时候,天已黑了,庙门口悬着两只白灯笼,惨兮兮地照着一方天地。
“姑娘当心晦气,老奴在前头走,姑娘走在后面吧。”姜嬷嬷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说道。
“我不怕。”殷云舒摇摇头,已经先一步走进了土地庙。
姜嬷嬷好一阵惊讶,四姑娘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土地庙并不大,也就是一间三丈见方的小房子,进去便见两人直挺挺躺在地上。
其中一个满身是血,头发凌乱,殷云舒心头一酸,走过去抚了抚她的脸,“秋露……”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秋露啊,却落得一个被人活活打死的下场。
她闭了闭眼,又看向另一个。
秋霜闭着眼,脸色白如死灰,眼底下方泛着青色,这是中毒的现象。
“秋霜……”她道,“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殷云舒同样的伸手抚向秋霜的脸,这个比她大上三岁,像大姐姐一样护着她的婢女,她曾说会给秋霜备上一份嫁妆,可结果……
秋霜……
殷云舒叹了一声,正要收回手时,她忽然发现,秋霜的脖子处,还有微弱的脉搏在跳动。
她心头大惊,飞快伸手仔细去探。没错,她没有探错,秋霜的脉搏还在跳动,还没有死。
她悄悄地度了点真气给秋霜,好让秋霜再坚持一会儿。
“姜嬷嬷,秋霜没有死,还有气,快叫人来抬回去!”殷云舒回头朝姜嬷嬷大声说道。
姜嬷嬷吓了一大跳,“姑娘,可是当真?姑娘没看错?”
“没看错,嬷嬷不信来看看,脖子这儿还在跳动。”
姜嬷嬷伸手来探,果然有脉搏跳动,“太好了,秋霜没有死,刘贵,快快,快来帮忙!”
秋霜没有死,殷云舒将她送往医馆医治,送回殷府,指不定又会出什么意外。
秋露死了,姜嬷嬷差人连夜安排着后事,将她送往城外一座向阳的山上,安葬了。
姜嬷嬷要陪着殷云舒,殷云舒道,“医馆里有婢女差使,嬷嬷还是请回吧,老夫人那里还需要嬷嬷呢。”主要原因是,她刚才问过医馆的大夫,大夫说,秋霜虽没有死,却也难活,除非用天枢阁的药材才能救活。
但天枢阁的药材奇贵,殷云舒哪里买得起?她打算用特别法子去取。姜嬷嬷若跟着她,她的特别法子就不好施展。
姜嬷嬷看一眼在屋中服侍的医女,便点了点头,“那老奴先回,明早派人来看姑娘。”
姜嬷嬷离开后,殷云舒向医女讨要了几根银针,对着秋霜便是一顿乱扎。
医女看得目瞪口呆,“姑娘这法子,管用?你要是医坏了,可别怪我们医馆。”
殷云舒递了块银子给她,“放心,一切由我担着,替我看好她,我去去就来。”
看在银子份量还不少的情况下,医女点了点头,“姑娘请便吧。”
殷云舒又探了下秋霜的脉搏,发现微微有劲了些,她这才放心离开医馆,往天枢阁而来。
京城天枢阁的东家,十分的神秘,从不露面,只有一个胖掌柜坐阵阁楼中。天枢阁神通广大,收集着天下稀奇药材,各种起死回生的药材,那里是应有尽有。
秋霜于她有恩,她必须救活秋霜。
没钱买,她就去借!
……
临近年关的京城,废除了宵禁,人们通宵达旦的欢愉着。
宇文熠的马车在京城的长街上,缓缓而行。车内除了宇文熠,还有一位紫衣华服的少年公子。
马车车顶的夜明珠,将车内照得一片光明,两人正在你来我往的下着棋。
这时,一辆马车和他们的马车错身而过,将车帘子吹得飘起,虽然只飘起一瞬,但宇文熠还是认出了对方的马车。
他收回目光,鼻中冷冷哼了一声,脸上腾起了杀气。
紫衣公子也看到了那辆马车,温文尔雅一笑,说道,“宇文熠,你几时跟骆子煦成仇人了?要是我没有记错,你们之前的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去金门的时候,他外祖父还曾送过礼给你。”
“此一时,彼一时。”宇文熠冷冷一笑。
“他和皇上关系匪浅,你同他为敌,皇上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宇文熠抬头看他,“钱烁然,若我跟皇上决裂了,你站不站我这一边?”
钱烁然,赵国八大世家之一镇江钱家的大公子,家中富可敌国,财富和骆家不相上下。
钱烁然微微一笑,“你于我钱家有恩,我当然帮你了。”
“好,君子一言九鼎。”
……
殷云舒寻了身小厮的衣衫穿了,悄悄潜进了天枢阁三楼密室,她正寻着药材时,门口有小仆说道,“少主回来了?”
殷云舒将身子飞快往暗处一藏。
“嗯。”年轻男子应道,“我进密室寻味药材,不必跟着了。”
“是。”
藏于多宝阁后的殷云舒忽然头疼起来,这不是……骆子煦的声音吗?天枢阁,也是他家的?
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