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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把缝纫机搬走了。
陈玉挥手,看着他走远。
林白的腿果然很长,走得很快,一会就没影了。
陈玉抱着盆去河边洗被单的时候,河边没多少人了,大队的姑娘嫂子都起得早,早早的就把东西洗干净回家了。
陈玉来的时候,找着一个位置,把被单放到水里打湿,又放到石板上,然后拿着木槌捶被单。
“阿玉,你也来洗衣服啊。”
陈玉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王大娘,王大娘洗完衣服,正准备回去呢,看到陈玉了,就过来了,“阿玉啊,你姥姥什么时候来啊?”
陈玉道:“这事我不知道,您找她什么事啊?”
王大娘笑了,“还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为了我家大力的婚事,你爹不是说了吗,让你姥姥给我家大力介绍一个,这不,我看一直没有动静,就来问问。”
陈玉道:“等我爹回去,我跟他说说。”
王大娘点点头,“那成,阿玉啊,你可帮着催着点,我家大力年纪也不小了。跟他一样大的年轻人都都抱上孙子了。”
“好,好,一定。”陈玉笑着应了。
王大娘心满意足的走了。
陈大队长答应的事,她放心得很。就是她心里急,想早抱着孙子,这会看到陈玉了,正好催一催。
王大娘走后,陈玉旁边又来了一个嫂子,都是一个大队的,见过不少次,这一起洗衣服就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就说到昨晚的事。
那嫂子压低声音,“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不?”
陈玉不动声色道,“陈婆子去了我家,说外头有人在惨叫呢,后来怎么样了?”就是想听这话呢。
那嫂子压低声音道,“没找着人,都猜是不是哪个女知青被人拖到田里去那个了。”
啊。
陈玉脸色很不对。
那嫂子才想起来,陈玉还是个大姑娘呢,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她讪笑,“阿玉啊,我刚才是胡说的。”
她生硬的转了话,“阿玉,你跟林白怎么样了?”
陈玉道,“我们好着呢,过两天就去他家。”
那嫂子眼睛都睁大了,“这就定下了,那不是很快就要过门啊。这多可惜啊,那个开小轿车的城里人呢?”
“嫂子,你说什么呢,什么开小轿车的城里人,我那是去城里有点事,那家人正好跟我家认识,顺手就把我梢了。你仔细想想,那人在城里可是吃公粮的,门户不对,谁都没往那边想过啊。”陈玉神情自若。
那嫂子听陈玉这么一说,想想觉得在理,点点头,“也是,那城里人眼光好,可瞧不上咱们大队的人。”
就到这,这嫂子又跟陈玉说起来了,“那些知青都是城里的,一个个都那样。昨天不是出了那事了吗,今天一早,大队里不少人都往知青办那边过呢,就想看看是不是知青那边出了事……”
大队的人一个个,真是闲得慌!
什么都瞎猜!
陈玉慢声说道,“知青办那么多男同志,要是女同志出了事,应该听得到动静。再说了,真有这样的事,我爹哪还坐得去啊。”
那嫂子点点头。
大队确实有人在知青办那来来回回的看,结果,知青办的三个女知青一早起来,个个都是精神抖擞,状态别提多好了。
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后来啊,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陈玉洗完被单回了家,把被单抖开,晒到绳子上,这才回屋。
陈香跟丁一然的事没曝出来。
陈玉现在放心了。
刘巧云先去了陈婆子家,后来从陈婆子家出来,就去了陈香家,陈香家没人,门锁着。刘巧云就回来了。
到了下午,才知道,李春花跟陈建光带着陈香出去了,大侄儿陈卫国去接媳妇了,媳妇回了娘家,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就在刘巧云跟陈玉以为事情会这么过去时候,又出事了。
陈香跑了。
陈建光跟李春花带着陈香去找一个经人介绍的医生,这医生没行业资格证,不过,冶不少人了,都是偷偷摸摸的冶的。
是李春花从娘家那边找的人,她带着陈香去落胎。
李春花都想好了。
丁一然那边是没戏了,等陈香落了胎,养好身子,再找个好人家嫁了。
李春花觉得只要没孩子,以她家陈香的长相跟性格,不愁嫁不到人。
那死了丈夫的寡妇都能找着人,她家陈香这么好,还是头婚,不可能找不到男人。
陈建光跟李春花借了辆牛车,把陈香拉过去的。
去了那黑医诊所。
陈香一路上精神不济,恍恍惚惚
李春花一直安慰陈香,“没事的,就一会,等过去了就好了。”
陈香似乎没有听到。
整个人都愣愣的。
李春花觉得女儿太可怜了,都怪那杀千刀的丁一然,等回去,等回去她就把丁一然给举报了!
可又想不到什么罪名?
流氓罪?
不成不成,要是用这罪名定罪,会把她家陈香给牵扯进去的。
陈建光看陈香现在这模样,也难受,他是陈香的亲爹,陈香再怎么不好,是他的孩子,养了这么些年,哪能没有感情呢。
只是,陈香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
这个孽种,爹娘都不要的,不该来这世上。
那间黑诊所就是一个小小的屋子,隐蔽得很,边窗户都没有,屋里点着灯,这里快到县里了,紧挨着,有电,但是电不稳定,经常停电。
手术台就是一个窄窄的床,被单都是黑乎乎的,看着都让人害怕。
李春花心里发抖。
她有些后悔,“要不,还是去正规医院吧。”
那黑医生咧着牙,“来都来了,快点上去吧,十来分钟的事。”他见李春花拉着陈香的手不放,脸一沉,“我这手艺可是出了名的,你们要是真想走,那赶紧的。”
陈建光在外头,就没进来。
黑医生看李春花那狠不下心的样,把她赶了出去,黑医生盯着陈香,嘿嘿一笑,“把裤子脱了。”
陈香慢慢的抬起头,刚才还雾蒙蒙的眼睛,这会又黑又亮,盯着黑医生的眼神像是在看猎物似的。
黑医生被陈香这眼神吓着了。
陈香垂下眼。
害怕又无助。
黑医生定了定神,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看错了,他大着胆子将陈香按到了手术台上,“别动,给我老实点。”
陈香慢慢伸手,把放手到了黑医生的嘴上。
黑医生一愣。
然后又笑了,眼睛里冒着黄光。
陈香拿出一直藏在袄子里的锤子,朝黑医生的脑袋砸了过去,同时紧紧捂住黑医生的嘴。
黑医生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陈香摸了摸黑医生的袋,找了一些钱跟一把钥匙,她把里面翻遍了,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镇定的把锤子收好,往外头走去。
李春花就在外头守着呢,看到陈香出来,吓了一跳,“怎么出来了?”
陈香垂着眼,“我去厕所。”
“那快去快回。”李春花还想陪着陈香一起去,被拒绝了。
陈建光在外头抽烟,离得有些远。
这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大的两间小的,陈香找到了跟手里的钥匙相配的柜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钱,粮票,还有几封空白的介绍信。
真是好东西。
“陈香,你在哪?”李春花喊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
陈香有些不耐烦。
她娘怎么这么烦。
她爹也是,非要打掉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想留着就可以留着,别人凭什么替她做主?
丁一然变心了。
没关系,等孩子生下来,她带着孩子去丁一然城里的家,找丁一然的娘说去!看这老太太会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丁一然提过他娘,人好,脾气好,在陈香听来,这就是个好糊弄的老太太。
“陈香,你怎么还不……”
砰。
李春花晕倒在地。
陈香跑了。
没人知道她去哪了,陈建光跟李春花都对陈香没防备,被陈香下了黑手,晕了过去。那黑医生是最惨的,砸得最重,陈建光跟李春花是先醒的,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医生,以为人死了,两人吓得赶紧走了,连闺女失踪都不顾了上。
生怕惹了人命官司。
黑医生后来才醒了,发现身上的钱,还有家里的粮票跟好东西全没了,又不敢去报警,哭丧着一张脸,顶着肿了的脑袋,坐在门口大哭起来。
李春花跟陈建光回到家,六神无主。
两人都是懵的。
也不敢跟人说这事,连陈大队长都不敢告诉,那黑医生死了,他们怎么敢讲!
他们只恨不得自己没过去那地方。
他们两人惶恐不安,听到大队里来人了就害怕,躲在院里压根就不出去。
生怕是县里的公安来了,来抓自己的。
他们没犯案,可那是个死人啊,不用想,根本没别人,就是陈香下的手。
他们是陈香的爹娘,这事逃不了干系。
等儿子陈卫国把媳妇从娘家接回来,陈建光跟李春花两人都还是这样。
“爹,娘,吃饭了。”陈卫国敲了敲他们的门。
“你把饭菜端进来。”里面的两人说道,“我们不出去。”
弄得儿媳妇叶红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她问陈卫国,“爹娘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回来啊,连饭都不肯上桌吃,这是不待见我呢。要是他们不想见我,我回娘家去!”气呼呼的。
陈卫国比她想得多一些,“你没发现,家里少了个人?”
这么一说,叶红还真想起来了,陈香不在!
林白把缝纫机送到贺家的时候,贺夫人在家,可是她偏偏不开门,就叫林白在外头等,后来还是贺奇回来,看到林白,把东西给接了回去。
林白跟他说:“红裙子里袋子里头,东西都还好,你看好了。”
贺立脸色沉重的点点头,“那天的事,对不住了。”
林白道,“没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一点小事就可以把人看透,也不算坏事。
以是没摸透人,时间相处长了,像亲戚一样走动,这以后反尔麻烦了。
贺奇把缝纫机搬到家。
贺夫人下了楼,贺奇看到贺夫人,一愣,“妈,你在家啊。”
贺夫人轻轻的嗯了一声。
“林白在外头等半天了,你怎么不去开门啊?”贺奇皱眉。
贺夫人道,“我不想见那小子,人品不正,我不喜欢他。”不想见,当然就不开门啊。
“人老远的进来,送个东西,你就让别人在外头等,”贺立真看不懂,“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贺夫人抬了抬下巴。
她这一说,贺奇才想起来。
是啊,他小的时候,他爸那边的穷亲戚过来,那边穷苦,别说吃饱穿暖了,冬天的时候,那边粮食不够,孩子都会饿死。
那些人来了一次,二次,三次……
后来,贺夫人就不给他们开门了。
还跟贺立国抱怨,那一次,是他们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现在贺奇长大了,都还记得呢。
“妈,你这次真有过分了。”贺奇生气的走了。
贺夫人温柔善良的形像在贺奇的心里一点一点的碎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