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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她说话的时候,团黄已从几上的匣子中取出一个约有尺余长短的卷轴。得到太后示意,团黄小心展开卷轴。
陈守逸细看,是一卷手抄的《棋经》,著者正是李砚。
太后看着那卷《棋经》,神色略显复杂。这《棋经》的来历她是熟知的。这一份乃是李砚抄录给王老品评的,她还曾经与他一道研读过王老的评语。想不到李砚会将它交给牙娘,更想不到这竟然成了暴露他身份的关键。
“这似乎是本讲解围棋要略的书?”陈守逸显然不解太后拿出这卷书的意义。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他写的内容不重要,”太后回过神,再次示意团黄,“重要的是这卷书证明李砚确实与牙娘有过来往。我并没有疑错了他。接下来要查的便是他与东平王等人是否有关系。”
陈守逸想了想:“牙娘可曾招认?”
太后摇头,语含讥讽:“这位娘子虽然籍属教坊,倒是个节烈女子,抵死不肯承认她和李砚有联系。好在她也不是唯一的突破口。李砚若与东平王他们有来往,总归会留下蛛丝马迹。缉拿赵王等人时,已经搜过他们的府第,如今也不过是再筛查一遍。”
太后再度示意团黄。团黄又取来两封书信。陈守逸和颜素分别上前看过。信很短,不过是答谢赵王赠送的礼物,落款是一个叫崔收的人。这两封信,光看内容并无不妥,但当两人对比那卷《棋经》后,却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最后还是颜素开了口:“这似乎是李砚的笔迹?”
太后点头:“赵王交游甚广,和他有信件来往的人不在少数。这两封信内容并无异常,赵王大概认为没有毁去的必要。当时搜查的人也确实没对这些书信起疑。现在有了这卷《棋经》,我们才发现,李砚原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这个崔收……”陈守逸皱眉。
“我让人连夜提审了赵王,”太后道,“他很痛快地招认,这个叫崔收的人这些年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甚至……”
“甚至什么?”徐九英追问。
太后沉默了一阵,终于道:“甚至先太子之乱,也是他一手策划。”
徐九英惊呼:“怎么可能!”
太后苦笑:“我刚听到消息时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赵王说得有板有眼,所有细节也都对得上……”
赵王交待他当时无意中发现了太子的隐疾,并把这件事告诉了崔收。崔收以此策划了一场变乱。他让赵王以一个慈爱长辈的身份接近太子,在太子播下对继母的疑虑。太子表面上看似控制住了病情,实则疾患已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因而很容易就被赵王牵着鼻子,走上叛逆之路。然而赵王和崔收的目标并不是太子。因此在皇后回顾家省亲时,崔收将一封密信送到了她手上。
崔收言道,以皇后素来的决断,必能看出太子谋反绝不会成功。为了保全顾家,她定会壮士断腕,舍弃太子,保护皇帝。而仓促之间,皇宫守卫不足,必然只能关闭宫城。宫门紧闭,不但能阻住太子攻势,也会切断宫廷与外界的联系,这时再鼓动太子攻打诸王所居的苑城,尽斩皇帝血脉。届时皇帝直系子孙尽亡,一切罪责又有太子承担,赵王则会因为血缘最近,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说到这里,太后幽幽一声叹息。这些年,她一直不得其解,究竟是谁把那封信送去顾家,告诉她太子谋逆的消息。想不到真相竟是这样……
“崔收既是赵王谋士,为何又要行刺余维扬,设计赵王?”得知所有来龙去脉后,陈守逸皱眉道。
“我想是他发现了比赵王更值得扶植的人。”太后说。
陈守逸目光一闪:“太后是指东平王?”
“东平是先帝选中的人,”太后道,“名份上比赵王更有说服力,智计也远胜乃父。何况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手上究竟有什么筹码……”
***
夜色中,一辆朴素的牛车驶进了京郊别院。
牛车停稳后,东平王迎上前去,对着牛车深深一揖:“见过孙太妃。”
车中人却无意与他寒喧,单刀直入地问:“你信上所言都是真的?”
东平王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道:“太后一直都知道戾太子的病情。兵变时皇宫内的布防也是她一手安排。某那时身在苑城,不敢妄言真相如何,太妃身在宫禁,理应比某知道得更清楚。”
车内沉默良久,最后伸出一只手来。那手本已枯瘦至极,又因紧握一物而显得骨节分明。
东平王看见那棱角分明的形状,就意识到什么。他上前一步,摊开双手。接着便有一物落入他掌中。手中之物微带凉意,触感细腻光滑。手指向下摩挲,能触到八个古老的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