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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木周四的时候特地请了一下午的假,袁樵唉声叹气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啊?”
“杨老师的妈妈出院,我想去看看她,阿姨说想吃我煮的粥。”丁子木老老实实地说,“真对不起袁大哥,我……”
袁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走吧走吧,我要不准你的假,你家杨老师又该拿离职威胁我了。”
丁子木很不好意思,从来没见谁家打工仔能打成他这样的,丁子木自己都觉得实在是说不过去了:“袁大哥,这个月奖金我不要……”
“走吧,”袁樵把下巴放在桌子上,苦着脸说,“小祖宗,你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再不走我可反悔了啊。”
丁子木飞快地就走了,好像身后有人在追。
袁樵看着丁子木远去的背影,慢慢地敛起了笑容。小云关上收银机,撅着嘴问:“老板,我觉得你太偏心了,凭什么木木就能这么请假啊。”
袁樵伸个懒腰:“第一,他能给我挣钱;第二,我乐意。”
“引起公愤了,”小云威胁着说,“你信不信我组织罢工。”
袁樵弹弹手指,“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辞了你们,一会儿我就去网上挂个招工启事去。”
“老板!”小云嗓门都提高了。
“行了云丫头,”袁樵指指她的脑门,“我扣他薪水的,你要一个月只拿那么点儿钱也乐意的话我就准你的假。”
小云撇撇嘴:“全勤的钱都不够我花的呢。”
袁樵又像一条蚯蚓一样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唉,生意不好做啊。”
丁子木先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猪肝和香葱,然后回家泡米。他把大米、糯米和香米混合好,用清水泡上,再把猪肝泡上,又把昨天晚上炖好的猪骨汤拿出来用小锅慢慢煲着。
准备工作做完,丁子木开始收拾屋子。前几天的生活一片忙乱,谁也顾不上归置,房间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一层土。丁子木手脚麻利,不多一会儿客厅就变得干净整洁。他站在杨一鸣的卧室门口,看着里面的那一片狼藉心里都有点儿佩服杨一鸣的耐受力。
丁子木拿出几个文件夹,把杨一鸣散了一床的资料收拾在一起,能大致看明白的就分类用文件夹夹好,实在看不明白的就按页码单独整理出来,再用长尾夹夹住。等把一床的资料收拾完,床单上纵横的签字笔笔道就显露出来,一看就是在床上写字不小心画上去的,丁子木索性把整个床单被罩都撤了下来扔进洗衣机。
等把一切都收拾完已经四点了,丁子木赶紧去煮粥,泡好的米放在砂锅里用猪骨汤小火煲着,放一点点姜末,等到水开时轻轻撇去浮沫。猪肝切到纸一样薄,粥煲得粘稠了以后放进去汆烫一下就熟还不会老,关火前再撒一把小香葱。他把粥放进保温桶,又用橄榄油炒了一点儿花生碾成花生碎。等一切都准备好,正好五点半,杨一鸣的电话就打来了:“你弄好了么?我到楼下了。”
丁子木拎着保温桶下了楼,杨一鸣看他坐进车子里后笑着说:“你就煲了这么一小桶啊?”
“少吗?”丁子木想了想,“有两三碗呢,我觉得应该够阿姨吃了。这东西不能吃剩的,如果阿姨喜欢吃我以后再给她煮。”
杨一鸣发动车子,在发动机轰鸣中说:“你好歹多熬点儿留着给我喝啊,你上次的那个猪肝粥我闻着都香,就是不好意思跟老太太抢。”
丁子木忍不住笑了:“您想吃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杨一鸣咂咂嘴:“看把你能的,真是分分钟?那我现在就有点儿饿,有吃的吗?”
“有啊。”丁子木低头从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上午做的铜锣烧,吃不?”
杨一鸣惊得手抖了一下,车子拧出一个弯来:“你是机器猫吗?”
“嗯。”丁子木点点头,拍拍自己的背包,“我有神奇的口袋,靠我就对了。”说完,把铜锣烧从盒子里拿出来递给杨一鸣。
靠……你……
杨一鸣决定装作没听见,他一手拿着铜锣烧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吃一边问:“真好吃,这是你们这周的主推?”
丁子木摇摇头:“我从店里出来时特地拿的,我想着您五点半来接我去阿姨家,等到那里也快六点半了,估计会饿,所以带着以防万一。你看,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这细心劲儿,以后你媳妇有福了。”杨一鸣把最后一口饼塞进嘴里,举着一只蹭了点儿油渍的右手找纸巾盒。
“我哪儿来的媳妇。”丁子木平静地说,一把抓住杨一鸣的右手腕拖到自己跟前,又从书包里拽出一张湿纸巾蹭了蹭。眨眼间一连串的动作便做完了,流畅得如同事先演练过一样。丁子木很快地放开了手,把用过的湿纸巾团起来放进铜锣烧的盒子里又收进了自己的书包。
杨一鸣傻愣愣地依然举着右手脑子有点儿转不过来,他总疑心刚刚发生了一点什么但是又了无痕迹。
“开车握着方向盘,”丁子木说,“杨老师,两条人命啊你能不在这个时候发呆吗?”
杨一鸣握住方向盘,右手手腕上隐约还有温热的感觉。有点儿痒,杨一鸣不自觉地动动肩膀,那感觉似乎更明显了,于是他忍不住抓了抓右手腕,那种暖暖的,痒痒的感觉却似乎更明显了。
杨一鸣咳嗽一声:“那个……丁子木,你喜欢吃什么?”
“嗯?”丁子木笑一下,“晚饭是您做吗?”
“我敢做你敢吃吗?”杨一鸣说,“这不你去我家做客,总得问问客人的口味嘛。”
“哦,”丁子木哼一声,“我随便。”
“我家小时工做饭的水平其实还可以,我姐也能做两道菜,不过肯定不如你做的好吃。”
“以后我可以天天给您做。”丁子木说,“只要您不烦。”
杨一鸣的心被那句“天天”击中,猛地一沉,有种很复杂的感觉,有点儿苦有点儿酸有点儿涩,唯独没有甜。所谓“天天”是个什么概念?一年?两年?他想到弗里德曼教授说did患者需要6年甚至更长的康复时间。6年,的确是一段漫长的时间,但是在这6年里,丁子木会找到他自己的生活节奏和方向,会拥有他自己的生活空间。或许明年的这会儿,他就会变成每周定时来看诊的“普通病人”,后年的这个时候,客厅里就会有一个年轻的姑娘耐心地瞪着他看诊结束;再过两年……
丁子木会不会牵着一个孩子说:“宝宝乖,快叫叔叔好”。
杨一鸣心里乱就懒得开口,车厢里一片安静,没多一会儿他觉得嗓子有点儿黏糊糊的,铜锣烧偏甜,吃完了会渴。杨一鸣不自觉地咳嗽一声,咽了一口吐沫。这是晚高峰的三环主路,车道拥堵得不行,想去辅路边买瓶水喝简直是痴心妄想。
丁子木一声不响地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喝茶吗?绿茶。”
“谢谢哆啦a梦。”杨一鸣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你真有个万能口袋啊。”
“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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