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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依然没能爬起来,在地上蜷作一团,那个当父亲的大约是有点儿怕了,几脚踹在腹部,万一有个内出血内脏破裂什么的……
“呸,看在孩子的份儿上我他妈的不跟你计较,小子,长点儿眼啊以后。”那个父亲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之后拽着儿子往人群外挤。周围的人瞅着这位满脸是血,眼睛都泛着红,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放他走了过去。
地上那位急促地喘息着,慢慢翻个身仰面躺着,杨一鸣惊讶地发现这小子看着实在是眼熟:浅蓝色的衬衣黑裤子;眼睛闭着,两排浓密的睫毛静静地伏在脸上,脸上虽然蹭了灰土,额头上也有一片青紫,但是仍能看出来白净的肤色。
他眼睛紧紧闭着,脸上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满头的冷汗一看就知道是疼的。
鬼使神差地,杨一鸣弯下腰去问:“丁……那个……那个丁……”杨一鸣想,这孩子叫什么来着?
丁子木毫无反应。
“哎,你怎么样啊,疼吗,还醒着吗?”杨一鸣也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儿二百五,可又不敢碰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丁子木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呼吸都有些吃力。
杨一鸣耸耸肩站直身子,已经问过了就算仁至义尽了,本来也就是萍水相逢,犯不上给自己找这个麻烦,这会儿赶紧走,到姐姐家还能蹭上一顿晚饭呢,杨一鸣扭头就要往人群外挤。
“哎,你认识他啊。”旁边热情的围观群众拽着杨一鸣,“这你朋友?”
杨一鸣摇摇头,我连我七岁的小侄女都打不过,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大杀四方的凶神?
“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吗?他伤成这样你送他去医院看看呗。”
“我不认识他。”
“你怎么不认识啊,你还叫他名字呢。就送他医院看看呗,又不花你钱。”
“花不花我钱不好说,反正肯定花不着你钱。”杨一鸣翻个白眼,正要开口反驳,地上躺着的人倒是慢慢坐了起来。
“小伙子,去医院看看吧。”有人说。
丁子木微微摇摇头,依旧垂着脑袋,杨一鸣低头看去只能看到一段白皙的脖颈。
“你让你朋友带你去医院看看呗。”
丁子木慢慢抬头起来仰视着杨一鸣,目光阴冷凶狠,配着那一脸的血污,竟然真的有几分大杀四方的凶意。杨一鸣觉得自己心跳忽然快了,头皮里都炸出一层冷汗。
“我不认识他。”丁子木的声音平稳,不带丝毫感情,好像机器一般。每一个音都见棱见角,戳得杨一鸣有点儿冒火。
自己长得就这么没存在感吗,明明前不久刚刚碰上过的,那瓶仁丹还在自己玄关的鞋柜上放着呢。
丁子木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起一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支撑着自己慢慢往前走,众人如避蛇蝎一般往两边散去,立刻就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看着那微微弯着腰的背影,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浅蓝色衬衣,和蹒跚但是坚定的脚步,杨一鸣忽然觉得那个头上顶着个哈士奇,有点儿畏畏缩缩的丁子木没准儿骨子里是头狼。
独行狼。
反正都是犬科动物,犬科动物有着狩猎天性,不管体型大小,凶起来都吓人得很。杨一鸣记得以前邻居家养哈士奇,又蠢又萌温顺得不得了,连当时还在读幼儿园中班的许筑鈞都天天追着它要求“骑大马”。后来有一次看到哈士奇跟两只流浪狗打架,那架势吓得许筑鈞从此不敢靠近它五米以内。
就连小得扔在沙发上都看不见的吉娃娃都凶得要死,更别说豺狼之类的了,犬科动物真是奇怪的生物。
杨一鸣沿着街道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一路跑野马,只是丁子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频频跳出来抢镜,弄得他都没办法好好思考狼和豺到底谁更凶一点。
看来还是姓丁的那个凶神更凶,杨一鸣眯着眼睛想,他一个人就能把豺和狼全赶跑了
杨一鸣站在路边等红绿灯,街边小店里蛋糕店飘来起司蛋糕的香味,瞬间,丁子木也好,豺狼也好,哈士奇也罢,统统在这个香气中烟消云散。杨一鸣觉得自己的肠胃饿得已经绞了起来,他想,不知道姐姐家今晚吃什么,要是好吃就打包一份带回去……不好吃也打包一份,这样明天又可以省一顿饭钱。古人说日三省吾身,杨一鸣颇以为然,“省钱省事省麻烦”三省很重要,凡事能省则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