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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实,看看艳酒敢不敢跟他照面,不过,艳酒城府很深,在自己的地盘,可以任由重莲折腾,似乎比重莲更老道些。”
林宇凰问:“你看艳酒能不能打得过重莲?”
司徒雪天摇摇扇子,想了想:“拆招听上去不像是动武,但据我所知,历来被拆招的人都没有活着的。”
“你是说,重莲会死在艳酒手上?”语毕,林宇凰后背一阵冰凉。
他走哪都爱带着司徒雪天,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司徒雪天年纪轻轻览遍天下武书,是一本活字典,赛过两个王语嫣。司徒雪天说的话,基本就是真理。
林宇凰回头看看,青罗伞盖下,重莲面色端庄,如同一尊嫡仙。殊不知,世上最美丽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心无旁骛、清净如水的境界不是人人都能达到,而重莲绝对可以达到那个层次,只是他干什么到这来打坐?在重火宫里怎么打不行?四大护法只带了两个,最厉害的那两个不知道叫他派哪去了,长老们也没到,胆肥到如此地步,骄傲到了不可一世。艳酒也许就在暗处看着他。
吃了窝边草,又身陷龙潭。不该犯的大忌,他都犯了。难道真是离开我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弱点?
林宇凰想起,三年前,重莲灭掉了红缎园、玉镖门、紫棠山庄、乱葬村。重莲十二岁开始杀人,十五岁杀了爹,二十三岁杀了娘,十多年,一直没有停过。他早已麻木了。以致于他当初想杀雪芝和奉紫时,似乎也没有任何犹豫与悲伤。他杀了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江湖中有句老话,血债血偿。重莲落入那些人手中会是什么下场,简直无法想象。
步疏注意到今日重莲的皮肤有点僵,但没有殷行川说的那么严重,正在心里嘀咕。忽见重莲起身,离开了青罗伞盖下的座位,走入一丛雪松林中。步疏没有跟过去,但是林宇凰随后跟了过去。于是步疏也跟过去,走在林宇凰后面。
重莲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对他来说太熟悉。他在心底得意一笑,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痛一下。百密不无一疏,没想到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算计了。不过,重莲决定回去就处理掉那个人。
林宇凰的脚步越来越近,重莲忽然停在松林中,脚下是皑皑白雪。步疏的绝世轻功碰到厚厚的雪垫可以发挥出神入化的效果,这一次,居然没有被重莲发现!
重莲停下,问道:“林公子,为何要跟着本宫?”
林宇凰变得很是一本正经,外人几乎见不到他这么正经的时候:“莲。你的敌人是谁?”
重莲道:“你猜是谁。”
林宇凰道:“白翎?”
重莲笑:“白翎才有几两?怎么会是他。”
林宇凰道:“是艳酒,对不对?”
重莲没有回答。
林宇凰道:“想要探虚实,也不必亲自来吧?哪里危险你会不知道?我提醒你,不要太骄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艳酒这个人我见过,格外的深沉老练,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重莲仍然不说话,嘴角微微扬起来,虽然被风刮裂的皮肤十分疼痛,却抑制不住心中窃喜。
“你为何担心我?”
林宇凰道:“我在说正经事,你给我听好,我不想两个女儿这么早就没了爹。”
重莲只拿鼻孔轻轻一笑代替动嘴角,虽然心里高兴得要哭出来,但此刻,他觉得皮肤越来越疼了,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在身后看去就像要哭的样子。
林宇凰忽然有些动容:“小莲花。看好你的《莲翼》和无名剑,最重要的事不用我说了吧?房中要检点些。”
重莲不答话,微微弯腰,半蹲下去:“呜,我的脸……”
林宇凰全速奔到他身边,揭开他的手掌,看他的皮肤:“你的脸怎么啦?”
“中了毒。”
“什么!?”
重莲道:“不要紧,我已经用内力将毒性冲散,不过还需要忍些时候才能好过来。”
林宇凰问:“谁给你下的毒?”
“白翎。”
林宇凰惊愕不已:“是林轩凤?!”
重莲笑了笑:“我以为他是好意,便收了他的一盒泥浆。没想到,他跟我抢你,抢不过我,就用这一招。如果我真的毁容了,凰儿,你还会不会跟林轩凤在一起?”
林宇凰扭过脸去:“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哪来的泥浆?”
“说是九天寒碧谷里的极品面膜。”
步疏听到这里,想起当时艳酒的确让白翎送了一盒东西到重火宫,只不过时间上有些出入,难不成是,白翎在半路上遇到了重莲,直接交给了他?在逻辑上似乎说得通,这就可以解释,重莲为什么皮肤僵化。说明重莲不是艳酒,艳酒也不是重莲。一切都看似滴水不漏。
林宇凰道:“九天寒碧谷在天山,是艳酒的地盘,他的东西,你也敢收,不但敢收,还敢用?”
重莲摇摇头:“不会是艳酒,艳酒纵然厉害但他并不懂医术,是殷行川,泥浆里有药味,必定是他炮制的。”
林宇凰道:“我就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轩凤哥只是奉命行事,并不晓得泥浆有毒。”
“哼哼,凰儿,你能不能有一次不给林轩凤开脱的,就一次。”
林宇凰道:“那就是艳酒的意思咯?但我见过艳酒,他给我的印象,不像是会使出这种小儿科手段的人,我想,八成是殷行川要害你。你和他有仇?”
重莲道:“人到天下无敌时,仇家纵然多,却多不过那些羡慕嫉妒恨的人。”
林宇凰道:“哼,想不到‘行川仙人’这么小肚鸡肠。轩凤哥的病拖到现在,看来并非艳酒小气。”
重莲沉默。
步疏心想,殷行川不是那种人,如果重莲真的是艳酒,有意抹黑殷行川,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步疏不敢再向前,怕重莲听见动静,就此离开了松林。这一趟天池赏花确实有所收获,但是,事情仿佛更加扑朔迷离了。
步疏决定回去找殷行川,便对海棠和朱砂交待几句,先行离开了山顶。
天山的地理很神奇,山顶和山谷的气温相差不止几个时令。九天寒碧谷内,温暖如春,让人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步疏沿原路返回,走到那个岔路口处,注意看了一下,地上并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惶然间想起殷行川说的话,你不觉得脚步漂浮在半空中么。想到这个,步疏竟有些毛骨悚然,努力用常理来解释,兴许是地面被人打扫过了。
至此,步疏还是不肯相信殷行川。她在山谷里找了一整日,竟不见殷行川的踪迹。而且,她潜入了艳酒的行宫深处,也没有见到重雪芝和林奉紫的影子,别说是影子,里里外外连小孩儿耍戏过的痕迹都没有。
“艳酒怎么可能是重莲,我真是疯了。”步疏自嘲道。
话音未落,却听见后院里有人说话:“大仙人,我真的很佩服你的胆识。”
接下来是殷行川急促的喘息:“我不想死,宫主饶命。”
“你也算是救过我的命,我怎么忍心杀你。但你活着的确是我的心腹大患。我可以让你从此说不出话来,但以你的聪明智慧,就算不用说的,也同样能泄露我的秘密,要怪就怪自己太聪明吧。”
殷行川有些紧张:“你总不能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赶尽杀绝。”
“如果有必要,我会那么做的。”
这个声音是艳酒。
随后,殷行川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吭,临死前用全部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的敌人,就是白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