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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蒸腾的浴室里,一个全身赤-裸的高大男人紧靠着墙壁,他的眼睛闭合着,右手在快速做着撸-动的动作。男人的全身肌肉紧紧绷起,像蓄势待发的雄狮一样,不一会儿,他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吟,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对面是一面挂满了雾气的镜子,他伸手将它擦净,镜子里照出他棱角分明却略显憔悴的脸,以及他矫健的身形。宽肩,窄腰,修长有力的四肢,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分布得十分均匀。
如果面色不是那么阴冷就好了。
门外这时响起了带着一丝担忧的声音,“少爷,您还好吧?”
韩重云说:“没事,准备些宵夜送上来。”
管家应声离开。
韩重云重新冲洗了一下身体,擦干之后穿好浴袍看着外面。这间浴室三面玻璃,从外看不进里面,在里头却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而他的每一间浴室,都是这种设计,并且浴室里几乎没有任何白色,只有他穿的浴袍除外。
管家托着托盘上来,上头放着一些韩重云喜欢吃的东西。管家把这些放到小餐桌上,却没离开,他说:“少爷,您已经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哪能受得了?”
韩重云捏了捏额角,说:“有人在等我回去。”
管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韩重云低头看着文件,想到梁余声,唇边才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在国内上飞机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但是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到了美国之后他会这样想梁余声,想得坐立不安,好像身边总是缺点什么。明知道回去之后就能见到,但隔得这么远,不能想见就见,心里便总是空落落。
他不敢给梁余声打电话,生怕听到梁余声语气里的思念和难过,他就会抛开一切忍不住飞回去。他何曾这样心疼一个人?只是在贴吧里看到梁余声郁闷的语气就觉得不忍,看到梁余声连回贴都打了蔫就更是担心,以至于恨不得能一时片刻就回去。
梁余声确实是蔫了,但这倒也不是百分百因为韩重云。实在是他最近有些太累。这两天他白天忙工作,有空了就帮郁清墨弄画室。郁清墨打算自己开个画画班,利用空余的时间招一些孩子教他们画画。现在的孩子都上好多补习班,学琴的学舞的学字画的。本来家长们带孩子学国画都不太买年轻人的账,但是郁清墨在十分高大上的单位做着修复古画的工作,所以他这招牌一打出来,再加上他的作品出色,梁余声觉得应该还是挺有前景的。
画画班要用的房子是租的,一百一十平,两室两厅的格局,主厅非常大。但不是步行街那种特别繁华的地段,也不是门面,所以价格倒是不贵。
梁余声抽时间帮忙把屋子都清理出来了,把郁清墨的作品都挂上,之后还弄了一些十分讨喜的招生简章。忙活了一下午,基本上只差弄些桌椅进来了。
郁清墨递了梁余声一瓶水,擦了把汗说:“真没想到弄这个画画班帮我最多的是你。”
梁余声听出这话中有延伸意,便问:“那师兄原本以为的是谁?”
郁清墨说:“好像真没有。其实一直想开这么个画室,只是都没能下定决心走出第一步。以前赵恒觉得我有时间弄这些还不如多陪他,我也有些怠惰了,现在想想真是蠢得要命,七年,几乎很少交际,我又不太喜欢圈子里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也从没刻意去找些差不多的朋友,结果什么都没剩下。”
梁余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吧,过日子么,我觉得还是简简单单的好。对了,你只打算教国画吗?”
郁清墨指了指次卧说:“那屋留给小梦教漫画和素描。”
小梦也是美院的,跟郁清墨一届,算梁余声的学姐,不过他们不同专业。
梁余声觉得这样挺好,因为一个人总有忙不过来或临时有事的时候,多个人平时也能带带,毕竟教的都是小孩,一开始也不会涉及到太专业的东西。他看了看时间说:“那就先这样吧,师兄你把招生简章印出来之后给我打电话,反正我平时也会常到各个地方去发单子的,一张也是发两张也是发。”
郁清墨要请梁余声吃饭,梁余声说不用了,趁着天还没黑便离开。
晚上梁余声有个饭局,是他一个客户的儿子安排的。这人比他小几岁,大学毕业没多久,在家里的公司挂着闲职,平时有点儿不务正业。事实上这饭局梁余声还真不想去,但这浑不吝的妈也就是他的客户,特别希望他能影响一下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往正道上走,为这也给他陆续介绍过不少的客户了,他实在没法推拒。
反正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事情,对方都打着要跟他做朋友多学点东西的名义,他再不给面子也说不过去,更何况以前也见过几次面,只不过以往都是叶家母子一起在场而已。
地点订的是当地颇负盛名的一家酒店,梁余声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屋里大概得有六七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小年轻。
梁余声看着主位上的人说:“抱歉叶少,看来是我迟到了。”
叶飞说:“那梁哥就自罚三杯吧。”
其实梁余声没迟到,他一向守时,但这酒他还是喝了。
喝进第一口的时候,梁余声有些皱眉,他知道这酒度数绝对不低。可是他一迟疑,叶飞就发话了,“怎么了梁哥?我这酒不合你味口?”
梁余声没回话,直接干了三杯。
叶飞的脸色马上转好了,笑着对在场的人说:“看见没有?这他妈才叫喝酒呢,你们都给我学着点儿。”说罢他下巴一努,“梁哥,坐。”
梁余声坐在叶飞对面,马上又有人给他把酒满上了,不过这次没再让他急着喝。
叶飞说:“梁哥你倒是厉害,我妈现在要不是有你压场都不让我出来喝了。”
有些阴阳怪气儿的语气,梁余声警醒了两分,耐着性子说:“叶总也是担心你,我倒是希望有个人这么管着我呢。”
叶飞说:“得了,你说这种话我听着都蹩耳朵,还是喝洒吧,难得我出来一趟。”
梁余声喝了一会儿,说要去趟洗手间。叶飞也没拦着,但是梁余声起身后因为背对着叶飞所以没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
每次梁余声喝酒喝一会儿肯定都会去洗手间,叶飞知道梁余声有这习惯,但却不知道梁余声这么做的原因。不过这原因对叶飞来说也不重要了。
梁余声刚一开洗手间的门,便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倒不是不好闻,而是从来没闻过。他进去之前有片刻停顿,但并没感觉到异样,就坐到马桶上,像以前一样给方洋发了条短信。其实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必要的,只不过他习惯做事比较小心,就是以防万一罢了。他把自己喝洒的地方告诉方洋,之后定了个时间,如果那个时间他还没给方洋打电话,就让方洋过来接他一下。
的确是有点儿坑爹,但梁余声觉得兄弟么,这种时候不麻烦啥时候麻烦?
梁余声刚一入座,叶飞就说之前的酒太冲了,换个清淡点的。梁余声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便没说什么,结果那几杯喝起来完全没问题的酒在进了他的肠胃之后,他整个人渐渐开始头晕起来了,眼前尽是重影不说,力气也在迅速流失。
叶飞不冷不热地问:“梁哥,你没事吧?”
梁余声狠狠咬了咬唇,知道自己着了道,便说:“叶少,我身体不太舒服,要先失陪了。”
叶飞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但只这么一会儿便是满脸的汗,他就知道梁余声就算走也走不出多远,便说:“行,用我给你安排个车吗?”
梁余声没能回答这个问题,他用力甩了甩头,跌跌撞撞地走出包房。
叶飞旁边的人不悦地问叶飞:“万一他坐错车怎么办?”
叶飞说:“我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记得让你朋友把钱打过来就行。妈的,什么□□玩意儿,一个小业务员我妈还给他夸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成天拿他跟我比,操,不就一张脸能看。”
梁余声出了大门正好有出租车,便想也不想地坐了上去,他说的是方洋店面的地址,因为这里好找而且方洋就在那儿。
司机师傅似乎应了,梁余声再也挺不住,整个人昏睡过去。
梁余声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睡得这么沉过,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就跟死了感觉差不多。他对外界没有任何感应,好像全世界都进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直到方洋把他弄醒。
梁余声醒了但头还是很晕,他问方洋,“这是哪儿?”
方洋一条湿毛巾直接糊梁余声脸上,“喝傻了你?这是我家啊。”
梁余声擦了擦脸,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要上班,忙问:“几点了?”
方洋说:“放心吧,上班赶趟。我说你怎么把自己喝这样?”
梁余声慢慢回忆前一晚的情形,猛地抓住方洋胳膊,“我怎么回来的?几点?”
方洋莫明其妙地说:“坐出租车回来的啊,大概十点多吧,亏得我还在店里。我说你小子怎么搞的?我给你打电话你还不接。不过你也行,都喝这熊样儿了还能找到我那儿。”
梁余声脸上却一点被夸的喜色也没有,“洋葱,我认真的,你确定是十点多?”
方洋察觉梁余声表情不对,忙正色问:“到底怎么了?我肯定没看差时间。”
梁余声记得自己到酒店的时间是七点,他进洗手间给方洋发短信那会儿才刚到八点,他说离开和去打车能用多少时间?司机送他送了俩小时?方洋这里很好找,他当时会说方洋的店面就是因为这儿好找,而且夜里也不可能太堵车。
“有事说事,你表情这么吓人干什么?”方洋把毛巾拿走,“赶紧起来吃东西然后滚蛋,你这衣服都赶上酒里泡出来的了,你不得回去换一下啊?”
梁余声动了动身体,没发现任何异常,但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没办法弄清,便起来随便吃了些东西,之后回家换了身衣裳。
短信提示声是在他刚换完衣服的时候响起来的,这个时间,他本能地想到会不会是韩重云,结果打开来一看,面色变得极为狰狞,因为那一条信息里包含了三张被拼到一起的照片,里面全都是他,他躺在床上一丝-不挂。
梁余声险此把手机握碎,这时他又收到一条信息,这信息只有九个字,但对方却好像把自己所有的怨恨全都融进了这九个字里。
——三天内滚出保险公司!
信息就是纯短信方式发过来的,但是对方的号码却不是正规号码,梁余声按这号打过去根本打不通。梁余声正一股火气,周丽却来电话说:“小梁,你今天有个实习讲座你记得吧?别忘了啊。”
梁余声还真就差点给忘了。他赶紧压下火,打起精神先去了单位,开始准备讲课时要用到的东西。只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还是有些分心,一场一个小时的课讲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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