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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大师接过柏濩金印,正待仔细端详,窗外忽地传来数声叱喝,伴随阵阵喧哗,凭声音判断,聚集的人还不少。
大师皱眉蹙眼地问王明德:“怎么回事?”,王明德急忙起身到外面瞧个究竟,众人也随即跟了出来。
方丈室与藏经楼之间的偌大空地上,满满当当站着一群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连对面的藏经楼围栏上也是人头攒动,都远远地伸长脖子往边观望。
筱宁定睛一瞧,乐了,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嫌疑偷她钱包的那两小孩,同时还大马金刀地站着三个恼差成怒的中年人,两男一女。
俩小孩弓腰攥拳,臀靠臀立着,龇牙咧嘴,眼里喷着火苗。仨成年人呈品字型与之形成对峙,女人骂骂咧咧,听她意思,两小孩子偷了她东西,被当场抓了包,还耍赖不承认。
围观的群众,充分发挥领盒饭的精神,有的同情,有的指责,有的纯粹起哄,佛门清修之地被搅得乌七八糟。
俩小孩见人越聚越多,已然心生怯意,但外表依然不甘示弱,反而更加咄咄逼人。那两男一女既怕小孩兔子急了咬人,也担心旁人说他们是以大欺小,反而一时不敢靠前,局面僵在那里。
胖胖的怀明监寺闻讯,匆匆带着三四位执法僧从知客室赶来,抬头猛地瞧见方丈室门口站着清水大师,好不意外,急急忙忙向前施礼致敬,又见大师对着团聚的人群面露不悦,趋身附到大师耳边,嘀咕嘀咕好一阵子,大师眉头方才舒展开来。
怀明监寺正准备劝退众人,怀泉法师回来了。怀泉法师是接到第子王明德的电话,知道师父清水大师来了,开发商那边约定的法事刚做完,便急着赶回了寺里,只是没承想,一回来还碰上了这档子事。
怀泉法师自是认得这对活宝,他挤成人群,喝斥俩小孩收了架式,认真悔过,并责令他们向失主赔礼道歉,全数归还所拿之物。两小孩正骑虎难下呢,内心大呼侥幸,哪敢继续逞能,忙不迭一一照办。
那两男一女见是方丈大师出面,况且东西也要回来了,便不再纠缠,教育了俩小孩几句,转身向方丈道谢告辞。
怀泉揽了俩孩儿,正式上前拜见师父清水。众人眼中的清水,不过四五岁雏儿,见状惊奇不已。怀泉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领着师父一同进了方丈室,少恭等人赶紧跟上。
怀泉小心侍候师傅落座,随即吩咐寺僧汲泉煮茶。众人也跟着落座,只是两小孩还傻傻地杵在房中,忸怩不安。
清水轻叱一声:“不长进的徒儿,还不快快现出原形,拜见你们的师爷。”
两小孩子闻听,“嘭“地一声,随着地上腾起一股轻烟,现出本体,原来一只是呆呆的小野猪,另一只是萌萌的小山鸡。
小野猪是奇奇,小山鸡叫贝贝,两只小妖毕恭毕敬地向清水大师一拜一叩,大师和蔼扶起两妖,责勉几句,又把少恭和筱宁两人介绍给怀泉等人,怀泉法师跟少恭亲热地叙了同门之礼。
清水这时才得以重新静下心来,细细检视王明德先前拿出的柏濩王印。清水看后,递给怀泉,怀泉看后,递给少恭,少恭之后是筱宁、奇奇和贝贝,如此一轮,大家都看过了。
柏濩乃先蜀古王,其信息仅略见于汉扬雄《蜀王本纪》等为数不多的几本古籍,且大多语焉不详,真假难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枚柏濩王印,即使普通人也知道它的价值,前提是它必须是真的,但先蜀文物存世稀少,缺乏可参考的前人经验,更不用说自己研究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沉吟不语。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小山鸡贝贝说,“我知道柏濩。”
贝贝说得那么肯定,大家听后又惊又喜。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妖,谁还没个奇遇呢。
怀泉大师诧异道,“你是从哪得知道的?”
“一千多年前,我救过一个人,那人自称来自四川江油,名叫李白,是他给我讲过柏濩王的事。”
“四川江油李白……莫不是名震天下的诗仙李白?”筱宁不敢相信地问道。
“应该是他吧,他喜欢写诗,还给我留了不少他写的诗呢。“贝贝答道。
一千多年前,诗仙李白从四川去长安求仕,顺道拜谒南岳衡山,不承想在山中遇到匪徒。虽说李诗仙也会些剑术,还写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但终究因为“寡不敌众”,被歹徒抢走了随身行李,而后弹尽粮绝,饿晕在一处草窝窝里,好在天怜英才,这草窝恰巧离贝贝的金光洞不远,被贝贝几颗鸡蛋救活了。
李白和贝贝成了好朋友,一人一妖呆在金光洞里,醒来喝酒,醉了写诗,过了大半年恣意奔放的日子。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贝贝的金光洞盛不下李白的梦,他渴望的是“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李白向贝贝借了很多很多的路费,留下许多诗作抵押,还留下了一本久隔凡世的古蜀国史书——《古蜀国通史》。柏濩的事,《古蜀国通史》里记着呢。
“那本书现在还在吗?”清水大师焦急地问。
“在呢,一直好好地保存在我的金光洞里。”贝贝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