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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一直好奇许姨和沈叔的真正关系,因为沈叔最初的解释太简单笼统了,他就说收留,许姨虽有情绪病,可看着精明的很,无缘无故的为啥要在沈叔身边伺候十年,骂骂咧咧也就是过个嘴瘾,活一样没少干,我甚至都琢磨许姨是不是对沈叔有点啥意思,暗恋之类。
偶尔我晚上睡不着觉就躺在炕上瞎琢磨,得出的结论全都经不住推敲。
你要说暗恋,许姨除了做卫生,都懒得去沈叔那屋,平常也不围着沈叔转,不闲唠嗑,没啥话。
总的来说,这俩人既不像主仆,也不是朋友,跟恋人更不搭边!
相处模式我一直没分析出来!
咱也不敢问,容易摊事儿。
今儿许姨一提,我算是豁然明朗,真相只有一个啊!
“这不是我女婿死了,富户家的地也没买成,他们家就又找沈先生过去看,沈先生就听说了这些事,他打听到我精神不好,每天都在街上乱窜等死,就去寻得我。”
许姨吐出口气,“帮我简单的收了收东西,然后带我离开了老家,对了,这箱子东西,就是沈先生当年帮我装的,看我精神好点了,沈先生也没瞒着我,全都告诉我了,就这样,我在他身边一直待到现在。”
“许姨,那您不恨沈叔吗?”
或许沈叔也想不到,指出一块地会引发这么多恩怨,但的确是有他的起因在,很难能撇清关系。
“恨过。”
许姨直白的回,“我知道是他要富户买我女婿家的地时恨不得杀了他,家然要是活着,定然最恨沈万通,没他我女婿不会死,我女儿家不会散,更不会被吃绝户给逼得心力交瘁求得一死解脱。”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在沈先生身边也见过太多生生死死,看的开了,沈先生呢,他从没求过我原谅,他也不需要,在他看来,他没有做错。”
许姨看向我,“我曾听他和事主说善恶,沈先生讲,都说杀生是恶,那为患者做流产的医生是行善还是作恶?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有人掉下一瓶药,你好心提醒,殊不知他是拿着药回家害人,你是行善还是作恶?父母对一个孩子严厉管教,让孩子成为一名事业成功的人,感情却极为凉薄,这辈子丧失了爱人的能力,父母所谓的为你好,究竟是行善还是作恶?”
我哑然。
许姨苍白的笑笑,“沈先生说,人的善恶存在于自心,金子是好的,可吃了它就会殒命,粪便是臭的,灌溉到田里却是肥料,凡事要看动机,动机为善,是非就跟你无关,毕竟一件事会扯出八件事,那你为了善意的动机,第一件事就不做了吗?”
“医生看到孕妇有危险,就不帮她流产了?即便她流完孩子可能会有家属责难,会有后续困扰,你看到有人东西掉到地上,你就不提醒了?那你是否能确定那是不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想的多了就是自寻烦恼,他只是为人看了次阴宅风水,仅此而已,我可以恨他,他不在乎。”
我不置可否,对这些问题,我还没到能思考明白的高度。
但我认可沈叔的一个观点,做好自己。
世上的许多事,都不能简单的用善恶去区分。
我不能怕做了坏人就放弃去做个好人。
“家然已经走了,她大抵以为我也没了,就是她到了下面,找不到我应该会给我托梦,可惜我没梦到过她。”
许姨满眼无奈,“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家然能放下怨念,好生的上路,来世,我希望她能继续做我家人,继续缘分。”
我握住许姨的手,好在她女儿被那个道士送走了。
一直在上面待着,后面的事儿都不敢想。
“梁丫头啊,我刚刚看到你啊,好像就看到了我女儿。”
许姨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过我女儿比不上你,你运气好,出身也好,家里人也多,你看你爸爸,你哥哥,多护着你,我都看在眼里了,不像我那时候,女儿出了事儿,我也不能给她做靠山。”
“许姨,您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我轻声道,“如果您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成您小女儿,什么时候想看跳舞了,我就给您跳,想家然姐了,您就跟我多说说话,心情不好也可以骂骂我,我时间很多的,闲着也是闲着。”
许姨轻笑,转脸看着我,眼睛还红红的,抬起手,她帮我捋了捋束起的碎发,“谢谢你啊,栩栩,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我脾气不好,虽然不是冲你,但要是哪句话伤了你,可别生我的气。”
“不能。”
我嘿嘿的傻乐,“许姨,我知道您发火是控制不住,以前我三姑也总跟我爸这样,其实这是关系好的证明,我不生气,我打小就学体育,可皮实了,我们教练说了,啥不好,心态都得好,做人做事都不能急功近利,许姨,以后您也要多开心点,告诉您一个小秘密……”
凑到许姨耳边,我悄悄声,“纯良在我那屋学习呢,他就是看你哭了想要哄你,可担心你了。”
“嘁~”
许姨笑的和煦起来,脸上却不在意的样儿,“那臭小子恨不得给我气死他好解脱呢。”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是细小的看不清晰的绒毛,飘飘扬扬的透着静谧,我靠着许姨的肩膀傻笑,来这么久,第一次和许姨有了如此祥和的交流,心里也是欢喜,“许姨,纯良很好,昨晚他还去找我,以后,他就是我最好的弟弟,不对,哥哥,也不对,是大侄子……”
许姨忍俊不禁,脸上皱纹都要开出花朵,摸了摸我的脸,“多俊俏的丫头啊,栩栩啊,你放心,将来啊,你会是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
我怔了怔,“许姨,您也会算?”
许姨摇头,“我不会算,但我就是知道。”
啊。
还是安慰!
我垂下眼,“我知道您跟小杜鹃一样是鼓励我,可是,我这香都没观出来呢,这行当一环扣着一换,光有悟性还远远不够。”
“不是。”
许姨神色认真起来,脸朝我倾了倾,低低音儿,“我跟在沈先生身边十年,见过要拜他为师的人不计其数,那些香头啊,我看过没上千,也有几百了,其中就属于你香头烧的最好……”
我皱起眉,“天赐金仙麟?”
“对。”
许姨点头,“沈先生看完香头心里就有底了,其实就想收你,但这行当需要祖师爷赏饭吃,甭管拜入谁家门下,都得祖师爷承认,这个祖师爷不是固定的谁,讲的是神道权柄,各种号令,燃符就灵,沈先生能让你看书,就说明你行,只不过还差一点点时机,时机到了,你肯定就行了,沈先生看人不会差。”
“可纯良也看过书啊。”
我跟许姨头碰着头,说私房话般,“如果沈叔觉得我行,他完全可以换个方法,不要总打击我,我喜欢鼓励,不喜欢激将。”
许姨看我,“你听了十二年的鼓励,鼓励出啥了,自我感觉良好,用钢琴弹我是一个粉刷匠,吹大殡葬啊。”
我嗓子一紧,没动静了。
扎吧!
哎就往我肋吧扇子上扎!
“因材施教嘛,要不是沈先生激你,你第一天能痛快进桶里?”
许姨反问,“你这孩子有点反骨,真得激一激,那被纯良一气,三拳两脚,不就激的出悟性了?”
“……”
哎,好像是有点那味儿。
“话说回来,沈先生明明有别的法子帮你,为啥偏偏要借气?让你观师默相,你看这四个字,很有玄机,观师,他不就想做你师父?不然要你观他干啥?他完全可以扎个替身草人,根据草人判断你是否有危险,以我对沈先生的了解,他一早就是想培养你,对你说的那些话,就是要激发你的潜力。”
我挑眉,“真的?”
许姨啧了一声,:“阴人如同白纸一张,被邪祟欺辱会很危险,但同时,这张纸亦可书写上其它文字,如果你学了道法,就如同笔墨在宣纸上书写,极易融会贯通,但因为体质太阴,即便有借来的命格照耀,也不如阴阳平衡者辟邪,你会很容易看到邪崇,但你不是说了吗,你还觉得这是个优势!你省了套开阴阳眼的活儿啊!”
“对对对!!”
许姨又给我说乐了!
沈叔讲过杯子说嘛,我是空杯,接了什么就有什么。
看来沈叔的话也不完全是为了气大胡子。
我还是很有些优势的!
“另外一点,你自身没大运,虽然受伤会受到脏东西近身,但同样的,你请神的速度也快,空屋嘛,鬼祟能进,神明更好进了!”
许姨一拍大腿,“你第一次泡澡的当晚,沈先生就让我烧了书文,他说你是花神转世,告知上方有难,日后会得相助,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未如此用心,对你有,只能说明一点,他留下你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收你为徒的打算!!”
我嘴角大大的咧起,激动地都要蹦起来!
果然是良言一句三冬暖,许姨这一说好听的,我是阳春三月,山花烂漫啦!
许姨拍拍我的手臂,“栩栩啊,要努力,沈先生遇到个可心的徒弟不容易,我这些年,见过一些他的同道,有的对他很尊重,有的骂他是邪师,想要铲除他,他想收徒,也是要正自己的名声,你千万别让他失望了。”
末尾,许姨还叹口气,“其实纯良跟你比真的差很远,这小子一直没开悟,会的都是耳濡目染,更别提观香了,就像我,看了十年都快成半个先生了,我也就是没慧根,不然我就踏道了,有段时间,我还寻思沈先生这后继得无人,看到你啊,我就放心了,你这丫头胆大心细,说实话,我很喜欢你。”
“许姨,我也喜欢你。”
我甜甜的开口,“如果沈叔能收我为徒,那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肯定要比我上面的两个……”
提起这茬儿,我嘶了声,“许姨,沈叔说在我之前还有两个徒弟,您见过吗?”
“没有。”
许姨摇头,“我就知道沈先生有两个男徒弟,一个死了,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了,不过我先前听沈先生的同道提过吴问这个名字,据说这个徒弟天赋极高,很厉害。”
“就是吴问!”
我有点着急,“许姨,这个吴问是大徒弟还是二徒弟?没在沈叔这露过面吗?您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
许姨很费力的想,我在旁边略有着急,过了会儿许姨看向我,:“你问他做什么呢?”
我清了清嗓儿,“许姨,我是觉得,偷我命格的人,会不会就是吴问?”
许姨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
硬说的话,第六感吧。
从我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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