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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停留,一溜烟地离开了。
她回过头的时候,陈谓然正在珍而重之地捧起那一块残渣,钱竹在旁边发笑,陈谓然抬起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看着她。
他拿出一个口袋,一边装着那一小堆满是灰尘的残渣,一边对长孙宁秀说道:“长孙姑娘,请你带着她去周围逛逛,晚上到郡守府来找我。”
“是。”
长孙宁秀看到陈谓然的阴冷目光,心里一凛,因此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着仍然一脸懵懂的钱竹离开了。
一个人孤独走着的陈谓然,整个下午都在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去看街上的荒凉景象,也无意于街角那些初夏才盛开的花朵,偶尔会停下脚步,看着那些穿着寒酸的百姓。
后者往往在看到他身上的衣着后,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要么是立刻躬身施礼,要么是赶紧离开。
陈谓然在郡守府门前就没有这么犹豫了,他出示了一下凉王令牌,看门的人不敢怠慢,捧着令牌进去,过了一会,便满脸堆笑的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陈谓然大致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但并不说破,只是等着他自己来说。
“下官长郡郡守刘太冲,拜见使者大人!”
他十分殷勤的将陈谓然邀请进去,一路上边走边小心说道:“请问使者大人此日来,有何贵干呐?”
“无事。”
在他有些吃惊的目光注视下,陈谓然低下眉眼,神情有些委顿:“只是来向郡守大人蹭顿饭罢了。”
“蹭...饭?”
郡守愣了一下,展颜大笑道:“既然使者有吩咐,来人,设宴!”
当天色已晚的时候,一架马车慢悠悠地在郡守府门前停下,几个下人把钱竹和长孙宁秀请进来的时候,陈谓然正在撕着一块鸡腿,大口嚼着,满嘴油光。
左边角落几个俏丽女子各执琵琶长琴,丝竹声不绝于耳,筵席前几名美女翩翩起舞,郡守坐在上座高谈阔论,旁边的陈谓然显得兴致不高,只是一味大吃大喝。
钱竹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被旁边的长孙宁秀拉住,就在这时,一个小吏走过来施了一礼,恭敬道使者大人已经吩咐过了,所以郡守另备下一桌好菜,请二位姑娘移步客房。
郡守一时兴起,还高举酒杯,对着满座宾客醉醺醺唱道:
“银发璨璨岁月少,也曾狂放,弯弓射虎跑。风来花落知春早,人生恣意年华好。
功名已成身已老,宾朋满座,怀中佳人笑。桂香菊残看秋了,人生得意如此好!”
满座达官贵人尽皆大笑,纷纷举酒,喊道:
“敬使者大人!”
“敬郡守大人!”
“敬凉王爷!”
最后那句算极不要脸的拍马屁了。
“使者大人,如今良辰好景,要不您也来一首?”
郡守作完一首,又让旁边的歌女唱了几遍,虽然有些难听,但他自己满意至极,还拉着陈谓然要一起。
后者冷着脸,还在像饿死鬼一样拼命吃着,旁边还摆着两个空酒壶。
那可是郡守私藏的好酒,也不知道这位使者到底有多能喝,连着两壶酒下肚,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坐着。
陈谓然等菜上桌后,就一直大口吃喝,几乎不跟郡守说什么话,郡守想来也是觉得有些落面子,毕竟对方的身份只是一个“使者”,自己不仅设宴相邀,还亲自作陪。
可对方只顾着吃喝,不禁又让这位郡守看低了几分,要不是确定那令牌是真的,他几乎要怀疑这人就是路上捡了块令牌接着就过来蹭吃蹭喝了。
“使者大人?”
郡守看陈谓然依然不睬他,终于有些不忿了,便又提高了些声音。
“使者大人!”
“干什么?”
陈谓然出乎他意料的看了过来。
“不知道您贵姓啊?”在陈谓然的目光逼视下,郡守鬼使神差的来了这么一句。
“免贵,姓陈。”
“哦哦,是那个程吧?”郡守大着舌头醉醺醺道:“我跟明郡程家也熟悉,不知道程兄你是不是出身那里啊?”
世上达官贵人认识的时候,难免要各自打听出身,在这时候,一个说得出口的响亮出身无疑会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加上不少分。
“不是明郡程家?”
陈谓然摇摇头,伸出筷子去拨弄着盘子里的剩菜,一盘油亮的菜汁里,倒映出他扭曲而意味丰富的表情。
“那就是...范郡成家?我猜的对吧?成兄这个长相英俊潇洒,一看就是成家出来的青年才俊...”
陈谓然有趣的看着他,然后又摇摇头。
“还不是?”郡守一愣,很是纠结的嘟囔着,看得出来,他现在一心想猜出来。
“要么,是那个,那个......”郡守的两根眉毛拧到一起,随即猛地舒展开:“我知道了,是景郡,或者您干脆就是...中原的世家?”
“都错了。”
陈谓然嘴角勾了勾,笑道:
“我来自京城,京城陈家。”
“哦哦,原来是京城陈家,原来您是京城出来的,真是年少有为....额,额?”
郡守才说到一半,忽的眼神发直,打嗝似的咳嗽了一会,酒也吓醒了大半,直接跪在地上高呼:“臣长郡郡守刘太冲,拜见凉王爷,王爷万岁万万岁!”
神特么京城陈家,那他娘的不就是皇家么?
如今楚国皇家就剩下那么几个,若是刘太冲还反应不过来,那他也别当这郡守了。
两旁的宾客也慌忙了起来,一同走下筵席,对着陈谓然直接跪倒磕头。
一时间,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遍庭院,惊的那些下人忍不住往里偷看,心想莫非是皇帝来了?
陈谓然拍了拍已经滚圆的肚子,旁边的刘太冲大气也不敢出,心存侥幸的想着:自己也没露出什么丑态,也请王爷好吃好喝了一番,想来王爷最多也就是出来体察个民情,顺便吃个饭罢了。
他忽的又想起来自己作的那首词,一时间竟然有些得意的飘飘然,暗想传闻中王爷也是个喜欢舞文弄墨之人,说不定,还能入他老人家的眼哩。
“好,你挺好的。”
陈谓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准备两间客房,明日一早,送孤回凉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