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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的小错误,毕竟现在庄道笛混得就剩下这么一个长子长孙的身份了。
“行吧,派个人来带我过去,你们庄家太大了,我要是一不小心看到叔嫂啊,扒灰啊,多不好。”
“快快,你,和大少奶奶一起去。”能遗祸江东,庄道笛自然是不会拒绝,哪怕是二叔庄文辞被锤扁了,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
背着药箱子的郎中被庄道笛踢出来,领着月青梅三拐两绕的走向庄家会客的地方。一路上都是指指点点,三五个大姑娘小媳妇聚在一起说着月青梅的闲话。月青梅倒是一碗水端得足够平,不分老幼尊卑,每个人照脸踹了一脚,讹了一百两的起脚费。
打得多了,议论声自然也就小了。议论声小了,世间也就清净了下来,月青梅才得以听着鸟在枝头欢唱,听花在僻静处悄悄打开的模样,听那风穿过荷塘吹开水纹。
这庄家倒是有几分雅致,也不全是庄道笛那种俗到骨头缝里的艳红恶紫。
“大少奶奶,到了,里面就是会客的地方,小的就先告辞了,回去给大少爷配几副药,好得快一些。”郎中将月青梅引到地方,也赶紧背着药箱子头也不回的就跑掉了。
月青梅她爹月染派她来偷取情报,但她可最瞧不上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和事,她要得到,就用明面的直接抢。
咣当一声,上好的门被砸了个大窟窿,巨大的声响引来了附近的护卫,护卫一看是大少奶奶,转身就当没看见,去了别的地方。
屋内的张庄二人也吓了一跳,二人正在谋划应当橙世扒皮抽筋式打压的办法,突然一声巨响,门就多了大窟窿 。然后就看到月青梅扛着根狼牙棒站在了面前。
“二叔,你们不地道啊。我们家道笛,是,人是傻了点,次次都给你们冲锋陷阵的,哪一次不是享福你们上,背锅他去?怎么能让我们家道笛受了委屈,还要受了打?有天理吗?”
“没有,青梅,你张叔叔永远站在你这一边。坚决的反对庄家这种……该说什么行为?”张东方刷的一下,人已经和月青梅站到了一起,还不断询问着月青梅的意见。
“欺负老实人的无耻行为。”月青梅提醒道。
“道笛也不老实啊?孩子就是纯傻。”张东方都忍不住吐槽这位世侄,头也是真铁,人也是真傻,谁猛他怼谁,谁狠他惹谁。
“怎么说话哪?我家道笛那是大智若愚,都像二位叔叔这么聪明,国主早就动了斩草除根的心了,你们能逍遥到现在了?”月青梅颠着狼牙棒,看了看张东方,又看了看庄文辞。“坐啊,刚才不是聊得挺热闹吗?继续聊啊,当我不存在。”
说着,月青梅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把狼牙棒搁在桌上的茶碗之上,拎起茶壶,直接就牛饮起来,“茶不错,二位叔叔继续说。”
“这……”张东方欲言又止,无奈的看了看庄文辞,本来他摒弃两家多年的恩怨,赖着面子来到庄家,就已经非常跌份了,如今,又被一个庄家的晚辈这样的羞辱,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问题在于,这个庄家的小辈,自从被那个混不吝橙余劫持了一回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热衷起了搜集各家各户的八卦绯闻,并且还装订成册,分批销售。
张东方就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八卦,被月青梅掌握了去,所以,他才是这副嘴脸。
谈还是不谈,这是一个问题。
谈吧?不出意外,谈话的内容会出现在明天的八卦消息中,成为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谈吧?不出意外,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又会被夸张放大,张庄二人的会面还是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两难之间,张东方看看庄文辞,庄文辞又看看张东方,还真让两个老官痞想到了应对方法——密语系统。
这倒不是什么对付间谍用的高深手段,而是两个老官痞幼年一起求学时,应对老师抽查时的伎俩,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这套密语系统又发挥了巨大作用。
张东方领会到了老对手老朋友庄文辞的意图后,挨着月青梅坐了下来。
“谈吧,大侄女又不是外人,都是实在亲戚。今年的山茶真是好时节,百姓能过个好年。”
庄文辞也化身谜语人,端起一杯茶来,细细的品了品,“南方的百姓可就遭了罪了,听说那边好多天没有下雨了。”
“是啊,兴衰皆是百姓苦,还好我们有一位明断万古的圣君,和一位明察秋毫的贤相,困难都是暂时的。”张东方说到橙世时,目光中带着泪光和真诚,遥看着王宫的方向。
“没错,昨日之事,昨日非。之前我们离圣君贤相的格局太远了。怎么能够干那么损公利己的事情哪?哪种事情,谁干了,谁就生不出儿子来。”
“嗳?仁兄慎言,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就怕有人在圣君面前翻你的话,说你诅咒圣君没有子嗣,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额呀,贤弟,愚兄可断然没有这个意思啊。愚兄家里可没有王家的血脉,圣君即便是没有子嗣,万年之后,也轮不到我庄家头顶上啊?”
“仁兄,你还不知道吗?那种事情,一定要真的有吗?他说你有,你便是有,意欲二字,足以为刀斧。”
“二位叔叔,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哪?”月青梅一方面表达着自己的疑惑,一方面原原本本的把二人对话都刻进了脑子里。
“额呀,大侄女,这有什么难懂的,就是我和你张叔叔痛定思痛,以后一心一意的当官,当好官,才能不负圣君的重托。”
“额,你们是这个意思?我听说朝会上,你们刚刚被橙世兄弟联手一红一白,搞得都倾家荡产了,然后觉悟竟然提升了?”
“大侄女,这,当叔叔就要说你两句了,什么叫倾家荡产,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王产。我们只不过是王上财产的临时保管人。”
“大侄子媳妇,这就是你年轻,目光还没看那么远。道圣当年就说了,无用之用,方为大用,一棵树,一个人,要没用得恰到好处,才不会被砍掉。”
“二位叔叔,你俩说的这么悬,真的能做到?”
“这就是你不了解叔叔们的地方了,平时,自然是做不到。”庄文辞捋了捋银白的长须,将它们一根根的装进须囊,放在身前。“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北方六国皆我敌,千年的世家能够没有这点觉悟?”
“就是,你庄叔叔说得没有毛病,家财万贯算个什么?这仗我们若是打赢了,天下都将是我们的,那时候还差这一点家产?”
“这么说,你们不打算收拾那个混不吝橙余了?他可是一回来就断了你们的根基命脉,把你们两家和各大商会的联系一刀斩断。”两个老官痞云山雾罩,月青梅不得不把话说得更加明朗一些。
“什么混不吝?大侄女,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公子余现在可是橙龙国的又一代贤相。他公正无私,善于体察民情,引导舆情。啊,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对对对,大侄子媳妇,以前的老黄历该翻篇了,现在公子余可是一国的宰相,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一不开心就去喊打喊杀。庄家惯着你,公子余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你是说,现在公子余成了宰相了,我就和你们一样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去闹事了?哼,莫把别人想的和你们一样的胆怯 。不就是个宰相吗?照打。”
“可不敢啊,别怪叔叔没提醒你,这次回来,公子余有了奇遇,据说是得到了五位王叔的灌顶传法,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怕是不管用喽。”
“就是,叔叔和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去找他的麻烦,他现在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两个官痞一唱一和,不断挑动着月青梅暴怒的神经。
“要不了就算了,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你一个。你看看你庄叔叔,他的小妾生得儿子都不是他的,而是他的,他不照样绿光满头,红光满面。”
“就是,你看你张叔叔,学学人家那个肚量,都不是小妾,是正妻天天在床头挂着橙余的图画。人家说什么了嘛?没有嘛。人家还不是托了自己兄弟,该买药的买药?”
“你这个老王八蛋,这件事你说好了不说的。”
“额呀,贤弟啊,愚兄年岁大了,老糊涂了。”
“我看你腿脚挺利索,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哼,你个老小子,比就比,庄家爷爷还怕了你不成。”
话刚讲完,嗖嗖,两道身影就飞上了房顶。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吃我一记鲲鹏展翅。”
说话间,精瘦的白胡子老头双臂张开,宛如遮天长翼一般,挡住了明媚的阳光,让一切都黑了下来。
“大侄女,你快躲开,一会儿我们真打起来,可就讲不了分寸了。嘿,来得好,这一招鲲鹏展翅,就算是道圣亲至也不过如此了。”
在劝诫月青梅离场的同时,还不忘了吹捧庄文辞一波,当然,自己的威风也是不能丢的。
“接下来就看我的,南方有佳人,佳人思君归,看我这一招——长相思。大鹏飞得再高,一有相思便落凡间。”
黑暗之中,有微光点点,切断了黑暗,切成了一片片的云,雷声随即而来,打碎了天地间的宁静,闪电早已鸣镝,划破了黑暗的统治。
再看那只扶摇而上的大鹏,似要从云端跌落。周围的树木瑟瑟做响,地面上的残叶无风自卷飞入黑云之中,天地也变了颜色。
月青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便是自己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先忍一忍了。
倒不是月青梅怕了这两个老官痞的威风,而是她在这些刻意流露的威风中,嗅到了浓烈的杀意。
这是最后的警告。
月青梅只能悄悄退走,不过出门前,还是给了那两个看门小厮一人一狼牙棒,谁叫他们狗眼看人低了。
他们是真的打起来?还是作秀给什么人看。月青梅倾向于后者,但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在街口,月青梅遇到了举着糖葫芦的父亲月染,她跳过来,扑进了父亲的怀抱,拿过那串为她准备的糖葫芦嗦咯起来。
月染慈爱的摸着月青梅的头顶,将她手中的狼牙棒也接过来,背在身后。
“你做的很好,他们还是上套了。”
“当然了,他们说那些密语,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他们哪里知道父亲的老师就是他们当年的同窗发小。”
“这就好,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安安静静的休整吧?”
“还不行,我还要去揍橙余一顿?”
“你若是揍不过哪?”
“揍不过就被揍喽?要是连橙余都是拦路虎,都不敢去挑战,那么怎么帮父亲完成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好孩子啊。”月染不禁老泪纵横,又有些老怀安慰,他心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能说,谁也不能说。但冰雪聪明的女儿猜到了些许。
“看,他们真的打起来了。看样子是动了真火。”
月染寻声看去,只见两位尚书同僚,战斗从房顶一直落到了地面,俨然就是一部合格的拆迁办,所过之处,皆是碎砖断瓦,树木横倒在路上,花瓣在空中飞舞,那苦命的野鸳鸯也白花花的暴露在冷嘲热讽之中,成了玄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一幕后来被玄都城最有名的说书人山重狂客编成了一个段子——两尚书飞沙走石,野鸳鸯浮出水面。
“打得越凶,说明他们的合作越牢固。”
看热闹的人群中,就有闲不住的混不吝橙余,正吃着瓜仰望着天空中的二人,
“水平太次,太执着于术,花里胡哨的,没什么大用。”
吃着瓜的橙余冷酷的下着评语,肥大的耳朵被人拎了起来。
“好你个负心汉,又跑这个吃瓜来了。说,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寻我?”
却是月青梅已经在吃瓜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最比比划划的家伙,然后就拧住他的耳朵。
“姑奶奶呦,歉我都道了八百回了,你扫听扫听去,公子余什么时候这么讲过理。那天就是个纯误会,我以为是庄老头要娶第十四房小妾,我这不是想着别累着我庄老哥,给我庄老哥分担分担吗?全是乐于助人的好心啊。”
这件事公子余确实是吃了个大亏,让人给算计了,他得到的情报是庄文辞要娶小妾,谁知道掀开轿子一看,是大冤家月青梅。当时就又给完完整整的送回去,还赔了好些银子,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哪?
“放屁,就因为你,本姑娘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说什么都没发生,也得有人信啊?落入玄都城第一大纨绔的手里,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说出去谁信啊?就算有人信,我也不能那么说啊?连那些小妾丫头们都被你那样了,我完完整整的回来,那不是更没人要了?第一淫贼都嫌弃的女人。”
两头堵,信或者不信,有或者没有,月青梅的名声都被毁得彻彻底底的了。
“这……大妹子,这事是大哥错了,大哥不狡辩,大哥认罚。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你让我去拧下庄老头的脑袋给你出气,我现在就去。”
说着橙余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揍人。月青梅看他这一脸急促的样子,反而被逗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这混不吝也有个怕?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哪?”
“怎么不怕哪?刑部尚书哎,那可是打板子的衙门。”
“你现在不是宰相了嘛?尚书也得听你的,你怕他干什么?”
“可是,我请假了。”
“宰相也能请假?”
“宰相不能,我能。你想想一天和这些老官痞们坐一起,哪里有一点快乐,那个班真没什么好上的。”
“你倒是洒脱的很。”
“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活虽然一样不干,钱却一分也不少拿。”
“你真的和庄老头的十三房小妾有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她想要个儿子,庄老头又帮不上忙,就请我帮了个小忙。不过,他孙女是真的漂亮,那天介绍你认识认识。”
“你觉得需要吗?那是我大侄女。”
“哦,差点忘了,你还是庄家大少奶奶。而且还是青鸟国最优秀的谍报人员。”
“你怎么知道的?”
“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
“既然有人出卖了我,那……”
“你父亲已经被我下狱了,你刚才没发现他带着脚镣吗?”
“你在此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不是。我是要告诉你,我之前欠你的,现在你可以要求我还,什么条件都可以,包括为你杀死那个出卖你们身份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