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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在这安静的凌晨里弄出喧哗。
阿海说大哥是去河里网鱼,鼓动我去开开眼,瞧个新鲜。其实我一点都不想与大哥单独相处,大哥已捅破了窗户纸,我面对他只有尴尬。可不知情的阿海已经喊住了大哥,所以我只得无奈地跟随。
听从大哥的吩咐,我坐在小船中心的蓬子里看他做事。看围着皮兜的他用力撒网的力道及外型,听着鱼网落水的沙沙声,如梦幻般不真实。我傻呆呆地望着这碧波荡漾的河水,望着梦里水乡的风景,我开始拷问起自己的心灵,因而总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这纯朴的汉子。唉,是我利用他的真心实意完成了自己自私的愿望。
大哥说不用我帮忙摘网上鱼。他是怕我弄坏衣服还是怕我弄疼手呢?看着我一起身就会晃得厉害的小船,突然就想着曾经落水的梦,我的大脑又漫无边际地神游起来。
“华儿,房子建好后阿海就娶你,你为什么还不开心呢?”大哥麻利地摘网上的鱼儿,眼睛却担忧地瞟向我。
“大哥,感谢你的用心,感谢你的成全,只是我有个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到自己入不了愿的。不是我不想嫁他,而是我与他中间总隔着许多东西。怎么说跟你说呢?打个比方,就好比我们中间隔着这条宽阔的大河,我俩都渡不过河,无法向对方的河岸靠拢。或者说即使上了渡船,那渡船也经不住大风浪,最后的结局就是翻船,就是我沉入河底。”
“傻姑娘,要相信大哥,大哥撑船,船翻不了。”大哥一笑豁牙又露了出来,见他将一尾胀鼓鼓的大鱼放入水中,我以为他被我绕迷糊了,便急忙提醒。大哥见状笑着解释说这鱼当妈妈了,得放生。我讶然失声。
“这是渔民的规矩,也是渔人生存之道。”
“大哥,我一定给你找个好的姑娘。”大哥总能让人肃然起敬,这样的人会有好结局的,我甚至在这当儿出了会神,如果我没有爱上阿海,那么我定会嫁给大哥,定会给他一生温柔地呵护。
“好。大哥相信你,等着华儿给大哥找个田螺姑娘。不过,华儿,你也要相信大哥,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大哥摇着橹往回划,我的眼睛里,他那修长的背影在晨曦中发光。
“家里有棉花,有木材,所以棉被啊,家具呀,这些大哥都会给你们准备好的。你回城后就办点其他日用品,其他的大件,比如电视机啊,我与海子都会准备好!华儿,不准想东想西了,安心就好,将自己养胖点,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就行。”大哥的声音伴着哗啦的浆声,像是母亲曾唱过的摇篮曲,让一夜未宿的我想舒舒坦坦地入梦。
回到城里,我按大哥的吩咐置办床上用品。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母亲主办,我只是个跟屁虫,跟着听唠叨。大哥给我们每人送了两只鸡,毛人的鸡又转送给我们了,所以这几日都是吃鸡。母亲一个劲地感慨自己养的鸡材料好,所以随便怎么做都是好味道。
母亲对阿海还是有点不满意,但对大哥却非常敬佩。她已经从本家长辈口中知晓了一切。所以她唏嘘后又为我庆幸。她觉得我不用侍奉公婆,而且又有个好大哥罩着,最美满不过了。母亲真心地爱戴、心疼大哥,她说我们家里有三间卧室,以后让大哥也进城住。
阿海也回城上班了,建房之事全部由大哥张罗。只是我们都太忙了,几乎没有时间相见。上班,下班,购物,马不停蹄,就这般糊涂地过了两周。
雪没来过电话,想来她忙着耕耘。毛人相约周末晨跑,推辞不了的我只得慢腾腾地跟着。他似乎换了个性格,也不笑我,也不油嘴滑舌了,一个多小时,他都将就着我的碎步。跑完了路程,他照旧递给我面包,然后端详着我会儿就说我胖了。我笑说是他相让两只鸡的神奇功效,因此才能吃饭香,睡得死。确实,这段时间胃口睡眠都奇佳。
“最近春花老跟我发微信。”他说。
我竟然将春花忘记了,听闻毛人一说,心里揣测这不要脸的女人想来定是发些勾引人的文字与图片,不禁就说:“是受骚扰了吧!将她拉黑!”
“那倒不用!”毛人笑时酒窝又闪现了。
“不用?那你做个好事,将她的眼球吸引到你身上。”我想着春花折腾着大哥与阿海,这无理的话语张口就来。
“自私鬼,为了你的阿海,就这么将我便宜卖了。”毛人抗议道。
我理亏,不敢再胡言,只想着疾步快点回家。但毛人不但放慢了脚步,最后竟然在柳树下止步不前了。他有心事。见他扯下黄绿的柳枝,缠绕着,最后又将它编织成草帽。当他将草帽放到我头上,我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华儿,如果你做错了事,你又不想别人知道,可偏巧有人知道,那人因此威胁你,你该怎么处理?”毛人迟疑后说。
“干吗要受人威胁?做错了就改啊,难道还要给她好处?她的贪婪可是无止境的,有再多的钱也别想封她的嘴,她的嘴你封得住吗?除非她死了,她的嘴巴不能说话。”我说。我总算恍然大悟,原来那夜乡下半夜的门响声,是毛人对春花犯错误去了。
“那不行,她说出去就功亏一篑了。”毛人表情复杂地瞅我。
“她怀上孩子了吗?”我想着春花在河边调戏毛人的情景,想着他们之间两厢情愿的好事,不明白毛人干吗还受着她威胁?除非有了孩子这个把柄。可无意识的话倒提醒了自己,已经这么多天了,我怎么将自己的事忘记了呢?我不会真有孩子了吧?
“应该没有吧!有了就真的无可挽回了。”毛人说话有点失色。我也无心再呆下去,将柳帽掷向他就飞速地跑起来,身后有叹息有呼喊,我统统地不予理会。
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厕所。当我对着二条红线反复研究说明书时,我有点昏了。这就是雪儿所说的土地肥沃的原因吗?种子一落地就发芽?已觉异常的母亲在外面敲门,她以为我拉肚子,我只得赶紧出来。
母亲不安起来。她奇怪我跑步回来在厕所蹲半天,她奇怪我今日跑步为什么不洗澡。为安抚母亲的疑虑,我洗了澡,为了安静,我推说有约就漫无目的地出了门。
正想着跟雪打电话,她似有感应似地先来了电话。
我们在啦啦阿见了面。这回她倒未想起购物,直接拉我去书店。这书店我来了三回,里面有贵宾室,可点咖啡,饮料。
看得出雪今天的兴致很高,等着店员走开,她啜口饮料,就眉开眼笑地说开了。
她的开场白竟然也是春花。她对春花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晚她可算没有与春花白睡。雪想细说她师傅的传道,见我用手式示意她停止,不禁对我吃吃地笑了。
“你反正要结婚要生子的。”她说。
“你确定能怀上?”我记得她推算过自己的最佳受孕期就是这几天。
“肯定会,我等下还要去龙市。”她又继续解释我的疑问。原来雄伟在龙市有个大的项目还未谈妥。这女子跟春花睡了一夜,说起“双保险”时脸色竟然一点都不红。我知道她是对我的信任,但我无法置信她竟然真的执行了借子计划。她说自己是真劈腿了,见我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样,她竟然向我解释说:“华,你放心,我没有问阿海借,种子的主人另有他人。”
“你是我认识的雪吗?你怎么能与春花为伍?她只是个无耻的女人。”我忍着没有说出后半句。
“我怎么无耻了?我只是坚持自己的目标而已。在你的眼里,老冰不是很伟大吗?她也是坚持自己的追求,我也是,春花也是,我们都是不向命运妥协的女人。”雪的谬论让人无语。
“你真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冰坦坦荡荡地追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人,你呢?自私地将幸福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我努力控制自己的音量。
“我伤害雄伟还是他伤害我?他在外面玩还能理直气壮,凭什么?而我怎么就无耻了,我最多不过是动机不纯,可这也是拜他所赐啊。而且情感上我对他是专一的,我不是因为爱他才冒这么大的险吗?”雪的辩论才能我是比不上的。
“为什么要告诉我?不管我支持与否你都会做,你又何苦做了后再告诉我呢?”我弱弱地问。
“我有心理负担的,华,你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不求你支持,只希望你能理解。有些话有些苦必须要找人倾诉,找地方释放的……”雪的语音恳切,想来她知道自己的病,将我当心理医生了。她让我感觉到自己成了她忏悔神父了,可是我的忏悔神父在哪儿呢?每个人在无望的时候,都希望能得到救赎,我倒希望自己可以救赎更多的亲友,更多的人类,唉,可是我却救赎不了自己。
与雪的交流已让我精疲力竭。她倒完了精神垃圾后又神采奕奕地去龙市上第二道保险了,我却在月亮桥上伤神。我想起雪,阿海,我们三人交往的点滴,分析着我们各自出岔子地方。
我们都是在错误的时间上错了车,眼下是将错就错地乘车还是跳车?
雪已经义无反顾了,我呢?隐约感觉到走错了,还要走下去吗?身体已经滋生了小生命,为了孩子的将来,我还能迟疑吗?阿海因为雪而开始的优秀还在不断地成长着,可伴着成长的还有情感的冷漠。他目前的如即如离是大哥努力撮合的反面吗?
雪就是我的镜子,我从中瞧出了自己的不堪。“远离是非之地,才能腾出手脚做有意义的事情。”老冰的话在耳边回响,我却无法从容。
重重地叹口气,我开始跟阿海打电话。我心里说是为了孩子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我总不能挺着大肚子去办结婚证吧。同样,为了面子,我不会将自己怀孩子的事告诉任何人。
当我问阿海是否爱我时,他很是吃惊,他说自己知道因为忙碌疏忽了我,但想不到我却会因此怀疑他。我开始听不进他的话语,因为我知道他娶我是因为听从大哥的缘故,如果他知道大哥喜欢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
“华,这几天天气多好,我们是否先将婚纱照拍了?今天下午我先来看阿姨,明天我们去拍外景婚纱,做好这些事情,我们再选黄道吉日办结婚证,怎么样?”阿海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况且哪个女人不想留住最美好的瞬间?我肯定阿海是爱我的,他能为我如此浪漫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不能再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