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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河水让人舒爽愉悦,粟栎畅游一番后上岸,简单擦干身体穿好衣物,开始打坐运气。契老头就在一旁默默看着,直到少年额头有淡淡的白色气蕴冒出,浑身上下有层微弱关辉流动,才抚须点头露出满意神情。
老人从神殿学来一身不俗的武艺,原本也没指望弄个衣钵传人,毕竟作为叛逃弃子,很难存活于世间,不被世俗天下所接受,还得面临朝廷的追杀和神殿的剿灭,朝不保夕不知明天何处。逃亡的道路十分孤独且没有尽头,那种畏惧和彷徨一直折磨着人,若非紧守心神、秉着神殿原则行事,他或许早已经崩溃。
如果没有遇到粟造,或许他还将继续无止境的逃亡之路,最终不堪忍受而走向毁灭。想着那人的淳朴干净和正直有礼,契老头不由得自嘲一笑,曾几何时对诸侯权贵不屑一顾的自己,也会沦落到颠沛流离的夹尾逃亡,也会被那曾经怀疑不信的缥缈东西所感化,真的是世事难料且无常。
看着打坐的粟栎,契老头感到十分欣慰。苗子是根好苗子,天赋不错根骨俱佳。只要忍受得住打磨的苦,将来不被荣华富贵和美色迷惑,稳步提升不断锤炼,武技上超越自己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加上那让人羡慕不已的聪慧天赋,做到执政六卿的高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面对小脑袋瓜子好奇的十万个为什么,契老头的应对办法就是,能动手的就绝不哔哔,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它有疗效啊。至于什么说教梳理啥的,能做到的就尽力阐述说道下,不能说教的也没啥,打发回去询问就好,谁让娃儿有个见识不一般、出身上古甲胄之后的母亲呢。
再没落的显贵也是显贵,这话是谁说来着,契老头有些想入神,好久远的说教情形浮现心底,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影早已模糊,只有这话让他感触颇深。昔日的棱角分明早已被时间磨平润,定居后的平静相处和接触,更让他感同身受。普通士阶层的妻子,盼望唯一的儿子能更进一步踏足卿大夫阶层,那纯粹就是痴人说梦。但如果是少年粟栎和他的母亲,契老头就很信服,他们已具备了成功的基础条件,只需时间的沉淀来证明。
三尺长的短木棍交给少年,老人手拿五尺长棍,师徒俩开始了过招较量。“步伐要稳,手握要有力,无论攻击还是防守,都要快且准”,将粟栎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不顾少年龇牙咧嘴的表情,契老头还不忘教育道:“招式不应该用老用尽,被人看穿反击时根本收不回来,太吃亏,不划算”。
粟栎大口喘着气,手臂和胸口感觉火辣辣的生疼,今日的师傅有些过于严苛,后发先至、以攻代守的犀利反击,打在身上着实不好受。老头的从容说教让他有些恼怒,全力施展搏命攻击,试图找回些颜面。
契老头嘴角微翘,稍稍后退做了两次防守,斜挑着御力并将其攻击方向带偏,使得少年人的胸前门户大开。长棍非常精准快速的击打在手背上,疼的少年直接将短棍脱手。木棍如蛇一般突袭而至,顶的胸口如遭重击,粟栎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契老头收起木棍,大声说道:“守住心神,元神合一,调整呼吸”。粟栎连忙抱守合一,运作周天气蕴,调理紊乱的内息。身体上的疼痛可以慢慢治愈,但这种紊乱内息不及时处理,以后再运气动武时,很容易出岔子,可谓后患无穷。
等粟栎平稳住呼吸后,契老头才继续说道:“陷阵冲锋当勇往直前,全力搏命当尽其所有,绝不能犹豫和退缩。像你这样的,纯粹是逞一时之勇,无论是比武打斗,还是战场生死相博,都是一种愚蠢的自杀行为,得改”。
调理顺内息,粟栎嘀咕道:“师傅您老人家又不是徒儿的生死仇敌,我干嘛要豁出性命相博呢”。契老头没好气的敲了他一脑门,大声说道:“糊涂,以命博命就该义无反顾的全力而为,没有这份觉悟还玩啥。生死之间没有杀伐果断,那就是纯粹在送死。你小子想要摆脱挨揍,老老实实地刻苦琢磨改进就是。若今天老头我让你小子一时得逞,那就是在害你性命”。
脑袋瓜被敲的生疼,粟栎也知道师傅是真生气了,连忙躬身说道:“徒儿明白,今后定当牢记师尊教诲,切磋时绝不再异想天开,定会堂堂正正的提升自身实力,方立于不败之地”。老人挥了挥手,沉声说道:“知道就好,小子当牢记,切勿只是嘴巴上说说”。粟栎连说不敢,随后师徒俩又练习了一会。
太阳已经彻底躲进了山里,暮色悄然来袭,一老一小师徒俩迈着步返回。粟栎悠然说道:“习武也不是件容易事,加上御射和阵列操守啥的,难怪卿大夫中靠这方面立身的很少有”。契老头不屑一笑,淡然说道:“那是如今,你把那些人家的身世,往前推三五代看看,又有多少不是靠此起家晋升的”。
粟栎皱眉问道:“这又是为何呢,师傅”。老人叹息道:“还能为何,后代们吃不得苦,惜命加享受惯了呗,如今的鼎食之家啊,大多都没了先人的勇猛咯”。粟栎认真说道:“难怪师傅您老总说,一定要不忘初心,有始有终的打磨提升方可成”。契老头一声长叹道:“是啊,以你小子的资质天赋,将来所取得的成就必定在老夫之上,就看这一路上能否坚持住,不被外界所迷惑罢了”。
思索片刻,粟栎才说道:“可是徒儿也不是很喜欢打仗啊”。契老头沉声说道:“没有人喜欢打仗,可他娘的战争这事吧,不管你喜欢也好,憎恶也罢,它总会说来就来,不以个人的喜好和意愿为转移。就像眼下的王师伐我,难道说我陈国有二心目无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