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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掠过一抹明紫衣袖,伽蓝香拂面,我抬头看突然出现的华予,我指向右边厨房:“去吃早膳罢。”
他很听话地离开,青幺儿陶醉道:“难怪你不愿意回来,如此翩翩公子,比清偃君那泼夫好得多。”
我瞧见树荫下白影晃动,琪思盘腿坐着,用老猫的背当垫板,似在唰唰唰记录什么,晴天霹雳!难怪他总是冲我发火,原来暗地里派琪思来监测我的言行。
还好他今日没有发疯,特别安静,我预感他这是要秋后算账,等渡鬼节忙完再闹,我又担心受怕了。
当晚圆月赤红,星河稀疏,天幕深蓝妖异,风中送来曼珠沙华的醺甜浓香,孤魂野鬼在酒宴上推杯换盏,诉尽平生悲喜苦乐,场面别有一番诡异的热闹。
清偃君和华予并排坐在我对面,不知青幺儿这么安排座位有什么意图,我斟一盏烈酒刚碰到唇,清偃君蓦然阻止我道:“此酒名唤忘生,喝了会忘却前尘。”
我搁下酒盏,暗叹好险,青幺儿这厮居然把孟婆汤一起改名了,我低头看血红的酒,越看越可怕……
抬头见他还在看我,桃花眸幽柔含情,波光粼粼,他从没对我这么友善地笑过,我后背嗖嗖发凉,反常必有妖啊,但是我还是温柔一笑,他立刻变脸。
看来真是我的错觉,他就是个活煞神,心情好时,阿夙阿夙叫得亲,不高兴时,只对我横眉怒目。
我摇摇头懒得理他,给华予夹一筷夫妻肺片,他突然捉住我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一道结痂的疤,我痛得皱眉要挣脱他的手,他冷冷道:“怎么回事?”
“做菜时划伤的。”我费力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
他握紧我的手腕,眼眸凌厉,“这疤至少三日。”
华予将我的手掌夺过去,“可是取血给我划破的?”
蜡烛惨白,阴风凄寒,烛影剧烈晃动,似濒临破碎的镜面,酒宴上就我们这边诡异寂静,我抽回手默认,清偃君把玩着酒樽,“传闻凤凰滋补果然不错……”
我谦虚道:“其实我们只是健脾润肺、养血安神、补阳益肾,和药材相比不算神效,而且我们肉质甘苦,不如乌鸡番鸭鲜美,是养生界中最不入流的。”
他暧昧一笑:“哦?你这么说来,本君倒更好奇究竟是什么滋味,让你这样妄自菲薄,啧啧……”
这话纯粹是玩笑,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竟然觉得被他冒犯了,他的眼神不怀好意,看着我如视赤|裸。
我眯起眼冷哼:“我皮糙肉厚,怕硌掉你的牙。”
华予唇畔勾起弧度,笑得温文儒雅,青幺儿奉菜时看得痴呆,瓷碟倾斜,酱汁淋到清偃君的衣袖上,我以为他要暴跳如雷,岂料他只是抖掉,举止优雅。
酒过三巡,送行宴结束,我们送这批鬼魂去轮回台投胎,临走前华予送我一面崭新的圆铜镜,雕文精细,像是梵文又像是偈语,不知是什么哪里的语言。
“宝相花之恩无以为报,你留着做个纪念罢。”
我描摹这面铜镜,爱不释手,美滋滋将它揣起来,他又递给我一张泛黄的名帖,“你我有缘,来日再见。”
“等我一百五十年期满,一定登门拜访。”我目送他消失在黄沙尽头,他频频回首看我,那深邃的目光挑动我的神经,我鼻头发酸,却不知自己为何心痛。
这种感觉又熟悉又陌生,我越想越悲哀,荒风中他回顾的最后一眼,似漩涡席卷,我惶惑又心惊。
清偃君贴在我耳畔谑笑:“要不要去追追啊?”
“往后有的是机会见面。”我摊开那张名帖看。
这字迹龙飞凤舞,倒是和他温雅的性子不同,我看那籍贯,惊讶道:“仙界西泽?原来他是你老乡啊?”
他回避我的眼神,只阴森森冷笑:“那面铜镜你可得收好了,收下那个,你就是他当家主母了。”
“那面铜镜有什么说法?”我才不信他的鬼话。
飓风扬起黄沙,通往不知所谓的往生地界,他的衣袖迭荡着,他戳戳我的额头,“鲲鹏族,俗称京妖族,风俗就是送照骨镜定情,你猜猜他是什么心思?”
华予两袖清风,身边只有这个物件,送给我做纪念有什么奇怪的,他的心思才龌蹉呢,想到男女情爱。
我抄着双臂斜睨他,“所谓好镜配美人,我瞧这铜镜很配你,既然你这么艳羡,我就转赠给你怎样?”
他脸色青紫,如受天大的冒犯,瞪着我哑口无言,难得见他挫败,我一股自豪油然而生,十分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