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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要撤的意思,更没有谁想着全身而退。
这就是一场殊死的浴血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郭钢毕竟武力稍弱临阵经验也不太足,此时他手下的兵勇已经死伤过半,自己也带上了几处刀剑之伤。他也就是凭着胸中的一股血气之勇,死命支撑到了现在,而且杀到了战阵核心与乌重胤汇合到了一起。
乌重胤见了郭钢先是一惊,然后马上指挥自己的近身铁卫保护郭钢。
两拨人马各有一两万人,厮杀在一起无休无止。战场之上已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时间如同巨大的滚石缓缓辗过。每一秒,都有人的生命在消失。眼看着天色渐晚,几乎所有参加战斗的人都已经有些气衰力竭,但两方战场都还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正在此时,西北方向----天际有那么一线彩色霞光的地方,传来隆隆的马蹄骤响。紧接着,紧贴地面的一层层黑色怒涛滚滚而来,仿佛要袭卷天地。
阵中的郭钢偷了个空闲仰头北望,顿时惊喜的大叫道:“乌将军,墨甲黑袍----飞龙骑!”
乌重胤心头一震,闻言也朝那边望去,心头一传来一阵震荡的狂喜。但他仍然怒声喝道:“专心杀敌!”
郭钢就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楚彦身上下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脖子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他挥舞铁枪连声大喝,居然也打出了十足的威风来。
乌重胤心中暗自惊讶:这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第一次上战场,兴奋得没边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郭钢轰然翻身掉落下马!乌重胤大惊失色,急忙拍马上前一看,原来郭钢胸口正中一箭,汩汩的鲜血正喷涌而出。他躺在地上,楚彦身抽搐成一团不停的发抖。
身边的将士见状也急忙前来救应,一起杀退了围攻而来的吐蕃人。乌重胤弯下腰来抓住郭钢的绦甲带奋力一扯,将郭钢从地上拉了起来,坐到了自己身前的马鞍上。
“郭钢,你怎么样?”乌重胤惊声问道。
郭钢疼得牙关紧咬楚彦身颤抖,脸上一阵阵冷汗直流。那支箭直插入他的胸甲,直没箭头,看来伤得不轻。此时,他悍然的挥起刀来,唰的一声斩断了箭尾,大声喝道:“死不了!”
乌重胤大声赞道:“好汉子!咱们继续杀敌!”
郭钢却执拗的叫道:“让我回自己的马上,我还能杀敌!”
西北方向,飞龙骑漫天遍野肆无匹敌的冲杀而来。小将薛平面色沉静,双眉轻锁目露寒光,手提一柄银枪伏在马上快速奔来。身后一面招展的将旗----“薛”!
乌重胤放了郭钢骑到自己的马上,然后严令近卫保护。举头北望一眼,心中顿时一惊:是薛平吗?他不是远在渭州、在皇帝麾下统领飞龙骑,怎么到了这里?莫非,皇帝已经早早得知了吐蕃偷袭国都之举,极早做出了应对?----若是这样,国都就真的有救了,此战必胜!
“将士们!皇帝陛下的军队杀回来了,我军必胜!”乌重胤兴奋的大吼道。“杀啊!”
羽林卫将士顿时大受鼓舞,将最后的气力全都挥洒了出来,气势一下就上来了。吐蕃人眼见齐军又来了援军,各自心中发怵。阵角已有些慌乱。
飞龙骑,来得极快!
如同一柄墨色利刃,势不可挡的扎进了吐蕃人身后的人群之中。
薛平挺枪跃马身先士卒,清啸一声就杀了进来。手起枪落,已有两名吐蕃骑兵惨叫落马。每人喉间一个干脆利落地血窟窿,正如同喷泉一般朝外喷着鲜血。飞龙骑将士个个手提刀枪,宛如暗夜魔神飘然杀到。但凡有他们掠过的地方,吐蕃人生灵不存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如同地狱。
指挥这一方阵战的吐蕃将军慌了神,急忙派人快马报告正在指挥攻城的论颊热。论颊热地脸正绷得紧紧,双眼如同喷火的看着国都城。那里,人数还在不断增多。穿着各式服色的百姓,如同蚁聚一般都挤上了城头。除了火油、滚木和巨石,从天而降的还有菜刀、锄头甚至是妇人用的剪刀。乱七八糟的一堆一堆的扔下来,宛如狂风骤雨。让攻城的吐蕃人苦不堪言。
论颊热地胸脯不停的起伏,隐隐从骨子里冒出一阵寒气:这样的城池,如何攻拔?这守城的人越来越多,我军将士一边攻城。还要一边面对难以计数的平民杂兵,和那些乌七八糟的武器!
城头的马燧也累得有些气喘如牛,但他地斗志却越来越旺,而且精神头也十分的矍铄。眼看着还有义军不断的从楼梯口涌来,他急忙跑到女墙边对城楼下大声喊道:“贵妃、德妃,诸位娘娘、大人!城头的人手够了,太够了!暂时不要再征兵了!”
人多嘴杂,离得远远地墨衣等人哪里听得见。城楼梯口的百姓义军不断的往上涌,个个情绪激昂士气爆棚,都是一副慷慨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模样。
马燧又好气又好笑。大步走到城厥边,将宝刀往城头一插,指着城楼下的论颊热大声喝道:“吐蕃的强盗们。你们敢欺老夫手中没有兵马?老夫现在就告诉你们!现在跟你们作战的。是国都三百万大军----三百万,你们听清楚没有!”
马燧的声音苍劲而又雄楚彦。传得极远。连论颊热都隐约听到了。他不禁身上轻轻一颤,胸中一股怒火与怯意同时油然而升。
他知道,城头上这位将军,说的不是空话。国都城上的守城将士,越来越多。最初时不过三四千人,现在已经足有三四万。简直就要将城头挤得水泄不通了!那些乱七八糟地守城器械,好像永远也砸不完。现在,轮到西市的货物了。各式陶瓷、水桶、泥塑、砖瓦,简直就要将天空都遮起来。
正当论颊热既怒又惊的时候,一骑快马仓皇奔来,也顾不得礼节了,冲到论颊热身前就叫道:“将军,大事不妙!”
论颊热正在气头上,怒气顿时爆发,挥起一马鞭就抽了过去:“嚷什么!满嘴不吉利,就是你们这些人咒地!”
“可、可是……”挨了打了小卒敢怒不敢言,怯怯地嘟嚷道。
“讲!”论颊热大声一喝。
“尚哥利克将军率领我们与齐军作战。可是,刚刚从西北方向杀来一队齐军援兵,人数有近万人!”小卒急声叫道,“尚哥利克将军说,那可能是李漠麾下亲率的飞龙骑!”
“什么,这怎么可能?!”论颊热顿时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怒声吼道,“你们看清楚了,当真是飞龙骑?!”
“是、是,地确是飞龙骑!领头的是一员白面将军,好像是姓薛。”小卒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天在鄣县一战中,与将军对过招的那个!”
“薛平?!”论颊热大声怒喝,“这混蛋怎么到国都来了?”他心中惊道:看来,我们的计谋已经被李漠识破了。他居然派了飞龙骑驰援国都!
“将、将军,怎么办哪?我军被分割成两股,哪一片都不能胜。”副将有些惊慌了。连声说道,“照此下去,我军必败呀!”
“住口,别说了!”论颊热大怒。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大。他飞快的寻思了半晌,突然下令道:“吹起金角,收兵!论特敏特,你率领正在攻城的三千人马断后,大军随我突围而出!”
“啊?……”副将一愣,然后无奈的领命:“是!”
论颊热也不敢片刻迟疑,提刀拍马就走:“跟我来!”
屯在后方一直没动静的五六千吐蕃骑兵,跟着论颊热如同旋风一般地向西北奔去。正在攻城的吐蕃人也溃如潮水。一波波很快的退了回去。
城头上的马燧哈哈大笑:“强盗们,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我巍巍大齐地都城,就算没有一兵一卒,也不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
城头上的将士百姓一起狂呼欢庆胜利,一层层呼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国都的天空掠过,连巍峨的宫殿都有些颤动了。
论颊热骑着马朝阵中突击,几乎都要将自己的牙齿咬断了。眼看着就要成功。却没想到唐人会发动百姓来守城。区区三千守城将士,瞬间增至了三万以上!人山人海,莫说是攻城,就是被他们一人吐一口口水也够呛!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理当天衣无缝的计谋居然早就被识破了。不仅是国都很早就做出了防备,连远在数百里之外地大齐皇帝也做出了应对。
论颊热真忍不住想仰天长叹:真是报应啊!当初大哥识破了李漠的调虎离山之计,在兰州大胜于他;于今大哥的计策也被识破,结果就是三万大军估计都要葬身于此了!
论颊热也豁出去了,与其是死,不如痛快的战死疆场!他手提大刀冲在最前,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就冲进了战阵之中。
前来迎战的是齐军步兵陌刀阵的将士。论莽热这一骑来得又急又快,而且他对付陌刀相当地有心德。一瞬间,已有五六名齐军步兵将士惨死在他的刀下。吐蕃人也急于突围保命,这时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了。齐军步兵阵势薄弱。一直阻挡不住朝两方溃败而去。
阵中的乌重胤远远看见,浓眉一凛大声喝道:“羽林卫,随本将迎上!”
“乌将军稍歇。待本将去会他!”身边传来一声清啸。一骑如电从乌重胤身边闪过。紧接着,一队宛如夜神地龙飞骑将士也呼啸而过。只见一片片刃光闪现。接下来就是血雨韬光惨叫四起。飞龙骑所到之处,已经无人可挡,只见人仰马翻。
乌重胤不禁暗自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子,怎的如此厉害!以往我们一起共事于羽林卫,我都没有发现,还真是真人不露相……还有这飞龙骑,我倒是头一次见他们上阵,也委实太恐怖了一点!
一面薛字帅旗,如同乘风破浪的风帆,朝论颊热的铁骑队迎了上去。论颊热如同疯狂了的野兽只顾砍杀,哪里管他什么人朝自己冲来了。还是身边的副将惊声一叫:“将军,飞龙骑杀来了----又是那小子,薛!”
“来了便好,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论颊热已然杀红了眼,暴喝一声拍马提刀就迎了上去。
两员飞将如同流星撞到一起,砰砰砰连过三招,火星四射。
论颊热不等势衰,急忙调马又杀了回来,一招一式刚猛异常。
薛平有些手掌发麻,暗自道:我怎么忘了,与他作战,最忌硬碰硬!如今我军整体占据优势,更没这个必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想通了这一层,薛平屏气凝神将枪法转了个路子,尽使阴柔飘洒的招术,以柔克钢同论颊热周旋。
论颊热气煞,停住马来挥刀指着薛平骂道:“小白脸!阵上杀敌又不是赏乐跳舞,你耍什么花架子?来与某杀个痛快!”
“哼!”薛平冷笑一声,大声喝道:“能杀人的,就是好招术,你管我怎么跟你斗!”
“狂妄,放肆!”论颊热恼羞成怒,大刀怒拍马臀又杀了过来。薛平眼疾身快,策马一提从他身边掠过,根本就不同他过招,灵巧的从他身边抹了过来。论颊热倒也警惕,出刀之余也留了后招防守,生怕薛平偷袭。他挺刀往腰间一挡,薛平却没有出招。论颊热感觉自己被戏弄了,越发的恼怒。
战阵之中,由于飞龙骑地参战,一场本该是齐军落败的战斗顿时有了胜负变向。羽林卫与终南山的步骑虽然不是太强,但在飞龙骑地帮助之下逐渐夺回了优势。吐蕃人地阵角有些混乱,军心也动摇了起来。
论颊热与郭钢过了几招,一直就像跟人捉猫猫一样的被戏弄,怒气越来越盛。但看到阵中地局势后,他又幡然回神,飞快的寻思道:战局不利,不可恋战,当速退!
“兄弟们,随本将突围---杀!”论颊热舍了郭钢,率先带人朝阵外突击而去。
郭钢也是不依不饶,率领飞龙骑在后面紧追不舍。西北方向的战场,齐军的兵力薄弱。论颊热的马也挺快,居然凭着一己之力带领众人冲杀出了一条血路,往渭水而去。
这时,身上带伤的郭钢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晃晃险些撞下马来。乌重胤急忙叫人将他护住。
薛平拍马停在了乌重胤身边,拱手拜了一拜,说道:“乌将军,本将带飞龙骑去击追论颊热。国都空虚,吐蕃人或许还会有诈。你护送郭将军带兵速回不可追来!”
“好!一切小心!”乌重胤重重的点了点头,看向薛平的眼神中多了一层敬佩。
“飞龙骑,突击!”薛平不再拖延,奋马挺枪就朝西北追击而去。
此时的国都城里,阵阵欢呼如同雷响经久不衰。马燧、武元衡和墨衣等人也喜不自胜,跟着百姓们一起欢呼。与此同时,齐军将士们则在紧急的救治着伤员,维护城中秩序。
这一场战争来得如同狂风骤雨令人始料不及,去得也像闪电一飞即逝。国都如此混乱了一场,损失固然巨大。但是,战争过后,人们仿佛一下又变得异常的热爱眼前的生活了。吵架的夫妻变得恩爱,整天闲得只喊无聊的富家子弟也觉得眼前的生活真的要珍惜。就连彼此有些仇隙的人们,也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因为,和战争之中的流血死亡相比,这一切生活中的琐事实在算不了什么。当经受了这样血与火的考验之后,人们重新变得懂得珍惜。国都城里的气氛,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良好起来。
国都城外的战斗,却仍然没有结束。
薛平稍停了片刻,落后了少许路程。飞龙骑在副将的带领之下对论颊热紧追不舍,已到渭水边。
论颊热喘着粗气,近乎癫狂的哈哈大笑:“追啊、追啊!我看你能奈我何!等我过了渭水,一沃千里的疆土任我驰骋。到时候,我定要屠他几个城庄狠狠发泄一番!”
吐蕃人没命的向前冲逃,渭水已经可以眺望。
突然间,冲在最前的吐蕃人骇然一惊。马速就慢了下来。论颊热也吃了一惊,急忙拍马上前来看,不由得傻了眼。
渭水便桥,已经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居然是一队齐军铁骑!
一面李字将旗迎风招展。李光颜拍着马徐徐驶出,冷面寒霜的看着冲击而来地吐蕃人。
论颊热大刀一挥止住兵马,将眼前的情形看清之后,心中一股气就堵上来了。
桥已拆除无路可走,前有阻挡后有追兵----绝境!
“论颊热!”李光颜雷霆大喝,“今日这渭水之畔,就是尔等埋骨之所!”
“鬼扯!”论颊热咬得牙齿骨骨作响,心中底气却是逐渐丧失。拼斗了一天。吐蕃人都已经有些体力透支了。李光颜的人马在这里好整以暇以逸待劳,在体力和心理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更何况……论颊热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一眼,后方一阵烟尘嚣起,一队墨甲黑袍的铁骑滚滚而来。
“飞龙骑,阴魂不散,可恨!”论颊热暗了一句,猛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兄弟们。我们已到了绝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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